“林淺,是我。”
磁性的聲音特彆有辨識度,林淺詫異地問:“封教官?”
“嗯,”男人溫和地說,“今天接到了緊急任務,以後不能去培訓基地了。”
“您的傷都還沒好,就開始接任務了嗎?”
封辭失笑,說了一句她之前說過的話:“沒辦法,乾一行,愛一行。”
林淺“噗”的一聲笑起來,由衷地說:“您辛苦了。還有彆的事嗎?”
“沒有了。好好訓練,期待電視劇播出。”
“好!”
掛了電話,林淺還沒想通,封辭為什麼要特意和她解釋。難道因為昨天和她說了“明天見”?這男人,看著吊兒郎當,在某些方麵出奇的較真啊。
很快,培訓進行到了尾聲。回到家後,她開始收拾進組的行李。
手機因為收到新消息,屏幕亮起來。
林淺拿過來一看,是杭玉偉發來的。
他來基地探班的那天,加了林淺的好友,之後,每隔一兩天,就會問問戚紫晴的情況。
林淺不戳破他給自己立的“深情人設”,也從來不說戚紫晴壞話,而是變著法兒地提起楚輕輕。
今天她回複道:【戚老師培訓結束後,就和她閨蜜楚輕輕小姐離開啦,她們總是一起玩,感情真好,真羨慕她們。】
拜林淺所賜,杭玉偉對楚輕輕這號人印象深刻,說:【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
林淺:【不用啦,交朋友還是講究緣分的。像楚小姐和戚老師這種不分彼此的朋友,太難得啦。】
杭玉偉暗笑:戚紫晴那種鑽錢眼裡的女人,能和彆人“不分彼此”?
等等……他腦海中猛地竄過一個想法。這段日子,他和他的律師做了很多的努力,都抓不住戚紫晴的把柄。會不會,有人幫她打掩護呢?比如這位楚輕輕?
懷疑的種子在心裡生根發芽,迅速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往常很喜歡和林淺聊天的杭玉偉,今天草草結束了和她的對話,和自己的律師通氣去了。
林淺放下手機,邊疊著衣服,嘴角笑意漸濃。
“咚咚咚”,有敲門聲傳來。
林淺:“媽,你直接進就行,門沒鎖。”
林雅君推開門,慢慢走過來,笑得有些不自然:“淺淺,收拾東西呐?快進組了吧……”
林淺眯了眯眼睛:“媽,你有話直說。”
林雅君就知道瞞不過林淺,尷尬地說:“那什麼……上次不是和你提過,我店員有個兒子嗎……我看了她兒子照片,長得比明星還好看。”
林淺心想,現實裡有多少人能比明星還好看的,這男的不會是個高P吧?
“他兒子挺想見見你的,要不你趁著還沒進組,和他一起吃個飯什麼的?”她強調,“我真不是勉強你們在一塊,就當交個朋友嘛。”
林淺絲毫不感興趣:“不了。”
林雅君歎口氣,低落地說:“好吧。”邊轉頭往外走,她邊嘀咕,“人家二十多歲,就是律所高級合夥人了,一年創收一個億呢,多好的條件啊……”
“等等。”林淺叫住她。為了確定心中的那個猜測,她問,“這男的叫什麼?”
林雅君:“沉擇。沉香的沉,選擇的擇。”
林淺:靠,世界真小。
……
北城的三月氣候溫暖,林淺脫掉了冬裝,穿著漂亮的裙子,拎著手袋,拖著行李箱,推開了咖啡廳的門。
這家咖啡廳開在小區裡麵,定位高端,客人不多。
把箱子寄存在前台,她和侍者說了與人在這裡有約,侍者馬上會意,將她帶去了相應的餐桌前。
桌邊已經坐了一個麵龐俊美的男人。他穿著今年的高定西裝,修長的手搭在桌上,袖口裡隱隱露出一塊不菲的腕表。
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來……平靜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詭異。
林淺在他對麵坐下,微笑著和他打招呼:“沉先生。”
然後對等在一旁的侍者道:“給我一杯熱水就好,謝謝。”
侍者剛離開,沉擇就問:“我母親,是在你母親的店裡打工?”
“對的,”林淺掩唇笑,“聽媽媽說起你,我都愣住了。”
沉擇對這次“相親”一點都不上心,沒管沉媽媽要照片,甚至沒問相親對象的名字。
風度這種東西,在林淺麵前一貫是沒有的,他挑剔地看著林淺的臉,說:“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來了。”
林淺的笑容一寸寸凝固,慢慢低下了頭,看得沉擇很煩躁。
從林淺的穿著打扮判斷,她這段時間過的應該很好,怎麼還出來相親呢?有一個金主還不滿足嗎?
這位金主給她房子,給她車子,又幫她媽媽開店,如果知道林淺現在做的事,肯定很生氣吧?
自己竟然期待起了林淺被金主厭棄的畫麵。
到時候,她又會回到她那貧民窟裡,和她媽媽過著窮困潦倒的日子……想到這,沉擇的心刺痛了一下,更煩了。
在他的注視中,林淺開了口:“既然沉先生不想見到我,那我就先走了,賬單您隨後發給我,咱們AA。”
說完,她拿起手袋,就想站起來。
沉擇嘴比腦快:“等下。”
林淺看向他。沉擇玩味地咀嚼著:“AA?是不是不太好?”
她還以為沉擇不需要她花錢,淡漠地說:“沒什麼不好的。”
沉擇笑了笑:“你誤解我了,我的意思是,用彆人的錢,和我AA,是不是不太好?”話一出口,沉擇就覺得有隻手,在他心臟處狠狠捏了捏。
她詫異地問:“我用誰的錢了?”
有東西正不受控製地破土而出,慫恿著沉擇用厭惡的語氣說:“難道你住進這裡,不是彆人給你提供了幫助?”
“是這樣沒錯……”
“離開他。”說出這三個字,沉擇覺得輕鬆了不少。他幽冷的眸子鎖著她,對她的獨占欲是那麼明顯。
“房子、車子、店鋪,他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給。反正你以前也當過楚輕輕的替身,和我相處起來,應該很輕鬆。離開他,成為我的人。”
沉擇心底有個聲音對他說:就是這樣。看不慣她墮落下去,那就把她綁在自己身邊。錢而已,他有的是。
林淺像是終於弄明白了他在說什麼,臉色由白轉紅,又轉為鐵青。
她眼睛紅了,心口劇烈地起伏著,放在桌子上的手,死死攥成了拳。
曾經無比清澈的瞳孔裡,滿載著難堪和痛楚,像是兩把刀一樣,紮在他身上。
沉擇的心“咚”的一聲,竭儘全力控製著自己的氣勢:“或者你還有什麼想要的,都可以提,我保證,不會比他給你的少……”
剛好侍者將林淺的水送來了,她猛地站起來,握著杯子,將整整一杯水都潑在了他的身上。
潑的時候,她還懊惱,要的明明是熱水,怎麼送來的是溫水。
冷不丁被澆了個落湯雞的沉擇,懵了。他微微瞪大眸子,嘴唇抖了抖,說:“林淺……”
“你彆叫我的名字!”林淺眼淚在眼圈裡打轉,鼻尖通紅,“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沉擇的瞳孔一點點縮緊,她如今的模樣太耀眼,他一個字都講不出來。
“是,我以前當過她的替身,可這代表我要一輩子當她替身了嗎?離婚的時候我就暗下決心,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混出個名堂來。你說我現在住的房子是金主給的?好,你現在給池眷北打電話,問問他,到底是不是我的金主。還有我媽媽開店的錢,是我上一部戲的片酬!車子是我經紀人的!我知道我賺的不如你多,社會地位也不如你高,但是我也有認認真真對待我的工作!憑什麼要被你這麼羞辱?”
林淺的淚終於忍不住,大滴大滴地從眼眶中滑落,重重地砸在沉擇的心上。
這個泰山壓頂不崩於色的男人,此刻慌亂的神色如此明顯。他幾次張口,想要說點什麼,林淺都沒給他機會。
林淺深呼吸一口氣,倔強地擦了擦眼淚,繼續說:“要不是知道今天和我見麵的人是你,我根本就不會來。可是我得到了什麼呢,你的鄙視和侮辱。沉擇我告訴你,我林淺今天不會,以後也不會再做任何人的附庸。曾經咱們不是朋友,今後也不可能是。”
離開前,她冷冷地看他一眼:“彆再讓我見到你。”
她的一番話,讓沉擇大腦宕機。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走遠了。
他坐在桌邊,西裝濕透,臉色青灰。每回憶一遍林淺剛剛說過的話,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次。
理智上他應該停下來,情感上卻完全控製不住。他自虐一樣,把林淺的每個字都想了數遍。
最後,他捂住額頭,懊惱地質問自己:“你都乾了些什麼啊。”
渾渾噩噩回了家,沉媽媽一看到他,馬上問:“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聊得怎麼樣?你這衣服怎麼濕了?”
沉擇現在不像是二十八歲的律政精英,倒像是十八歲情竇初開的小子。他看向沉媽媽,迷茫的神色裡,隱含無助,沙啞地說:“媽……我好像把她給惹生氣了。”
“怎麼回事?你說話冒犯到人家了?”
沉擇眼前黑了黑:“比那個還嚴重……”
沉媽媽急得跺腳:“你一個大男人,怎麼不知道讓著點人家女孩子呢!是不是高夥當久了,連尊重彆人都不會了!這下子我怎麼和我老板交代!”
沉擇沒辦法理出一個頭緒來,求助她:“媽,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去給人家賠禮道歉啊!”
沉擇腦袋霎時清明起來:“你說的對,我現在就去。”
話音落下,他推開門就跑了。
沉媽媽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哎,你知道人家住在哪嗎?”
沉擇沒回,因為他已經順著樓梯下了樓。第一次在電梯裡遇到林淺的時候,他記得他幫她摁了16樓。
具體哪一戶,他不知道,不過他可以一家家地找。
沉擇急得身上都是汗,他把高定外套脫下來,隨便搭在臂彎裡,敲起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