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兩界共主(二十四)(1 / 2)

第95章

“尊主在哪裡?我必須得將這個情報送到他手上。”

陸鴉攥了攥手,他試圖向往常一樣用魔氣操縱一隻魔界遺跡裡常見的鳥類向洛執風送信。

魔氣灌入飛過的鳥雀身體的時候卻出了差錯。它像是沒感覺到一樣徑直地飛著,但陸鴉能感覺到魔氣不僅沒有起到該起的效果,更反過來被這鳥給繭食了。

它的褐色小眼裡掠過的一縷黑光絕不是陸鴉錯看,他甚至有種感覺,這不知道是鳥還是什麼的玩意兒……在期待著更多的魔氣輸入進身體。

它在乾枯的枝頭停下,並不是收到了陸鴉的魔氣的操縱,更和個客人似的,在找主人討要更多的“禮物”。

“這是什麼東西?”他皺起了眉頭,和祝盛前後腳說出了相同的話。

不管是什麼,它都一定是個邪物。陸鴉緊張了起來,用尖齒用力地咬住下唇,用力得仿佛要咬下來片肉似的。

他感覺到了,這靈海裡的異常並不隻是鳥雀這麼簡單。

要說之前靈海這片秘境勉強算是兵不血刃的話,一直以相對“溫柔”手段考驗進入的修仙者的話,現在則像是撕開了血腥麵紗的一角,風格轉換得有點太快、太不可捉摸了一點,人似的喜怒無常。

但要是洛執風在這兒,他就會告知陸鴉——這種相對“溫柔”的考驗方式才是殘損魔界天道的做法。

而這些貫會考驗人性、捉弄人心的血腥、殘酷手段則是來源於外力的施加。

這股外力在修仙者們或通過問心境、或死去亦或是被遣返出去、疲憊不堪的時候趁虛而入,將獠牙明晃晃的亮了出來。

動亂將生。

應龍披散著一頭長發,漠然地看著虛影取代部分修仙者,將另外的修仙者引入它們的巢穴,他赤紅的瞳孔中有狠戾和厭煩閃過,但在最後歸於平靜。

“嗬……騰蛇,你將了我一軍。”

對他來說,這些從殘損的魔界爬出的怨魂全部都是雜碎,已經死去的家夥,被欲望徹底支配的東西連叫他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這些玩意兒哪兒配說成魔界那些曾經的住民?應龍不認!

換作平常,在它們跑出去作惡之前,應龍應當就會泛著惡心的一揮袖子,先把它們斬草除根了再說。

但現在……嗬,騰蛇,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計?

雖是這般漠然的想了一會兒,應龍終是還沒對這些舊魔界的“遺骸”動手,或許他還必須在之後幫它們其中的一個苟活下來。--

轉念間,應龍又想到了另外個讓他有點在意的人。洛執風給他的熟悉感他依舊沒有找到源頭所在。

他自語道:“有個有半覺醒的魔界血脈的人跟在這莫商,魔界是昏了腦袋要把自己拱手送給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嗎?”

“不過這和我沒什麼關係,他想要魔界那就拿去,就看他能不能承受一個世界的重

量了,”應龍隨意地想著,想到什麼似的,“對了,我的‘乖’徒兒似乎也在這裡啊……還扮成了有些點可笑的樣子,剛好去告知他一聲吧。”

應龍一直都是這樣,想到做到。

*

肖玄輕幸運地活了下來,他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亂竄,也不知道身上多了多少條傷痕。

他闖過了問心境,又被“失明”的眼睛預警著踉蹌躲避開了被虛影糾纏著的數個修士。

最後有個落單的虛影碰見了他,肖玄輕好運本該到頭,一命嗚呼,不曾想耳畔傳來一聲清冽的劍鳴,虛影聲也不吭就被斬於劍下。

肖玄輕更是承蒙這位出手的人的幫助,暫時的擁有了一雙“鏡眼”。

恢複視覺以後,肖玄輕低頭往水倒影上瞅了自己現在的樣子,被鏡眼反射的光亮得差點兒瞎掉。

不過這後添上的眼睛確實好用,一點也不差於肖玄輕原配的眼睛。

而能在眼睛這麼精細脆弱的地方下手的人,妥妥是個厲害人物啊!

肖玄輕趕快朝出手的人看去,墨發白衣,目光淡淡,偶然的一瞥就似叫人觸到了清溪,除澈明見底之外還帶著不容忽視的涼冽。

這是個清冷的劍修,身上自帶有種傲骨的美感。

“您是……?”

這劍修出劍,仿佛鋒芒必現,嚇得肖玄輕睜著雙鏡眼大喊:“彆殺我!”

是覺得他馬上就要和那些個虛影一樣被斬於劍下了。但一陣寒風刮過,劍氣隻在地麵上留下了深刻的劃痕,沙礫瑟縮著躲避,便成了此刻映入肖玄輕眼中的三個字——

“黎落瓊。”

肖玄輕尷尬地站在原地,他以為人家提劍是想要殺他,沒想到是在寫名字啊!

啊哈哈哈……搞錯了。

“啊、咳,您是不是也被限製了五感的部分,比如……說不了話?”

黎落瓊頷首。

“啊您是——”肖玄輕剛剛看見黎落瓊就覺得有點眼熟,不過因為黎落瓊醉心於劍,鮮少出現,才一時半會兒沒記起他來,“您是淩仙宗那位……?”

那位特立獨行慣了的客卿?他把後半截話吞了回去,免得得罪人嘛。

“跟上。”黎落瓊再次點頭承認了這個事實,繼續這麼寫道,肖玄輕小聲地問他:“您這是準備去哪裡?”

“去找一個人。”黎落瓊用劍氣寫著,他指的那個人當然是洛執風,祝盛這可憐的孩子,因為沒有生命危險就被他崇敬的人給下意識

遺忘掉了,有點慘。

[你在對吧?]在腦海裡,黎落瓊自言自語地呢喃說,他在和身體裡的另一個存在對話。

[在。]好一會兒後,洛執風輕聲答到,他的眼睛微眯了起來。

很快,他們就離開了這個地方,肖玄輕逐漸變得大膽、活躍了起來,一個人自說自話:“那個什麼問心之境花了多長時間啊?啊……這麼長?!”

“那我這麼久沒出去我的師兄弟還不急死?”他慢慢說,“哦想

起來了,還有魂燈。”

他們發現靈海裡出現的獸類都發生了奇怪的異變,瘋狂地攻擊著出現在麵前的人類,喜好掠奪、嗜血,就像一個個入魔的修士,像是預兆著什麼。

黎落瓊以一人一劍清剿這些邪物,他清場的時候,肖玄輕沒法在,不然以他弱小的修為,怕是多靠近一點兒就要變成飛灰散去。

所以黎落瓊將他一留下來駐守在原地。

肖玄輕百無聊賴地蹲著,眼睛一眨,驟然見到已經分彆已久的兩道人影。

一大一小,可不正是一進來就和他失散了的洛執風和路洲白嗎?

“哎——”他剛興奮的一招手,吐出了個字,就看見一個赤色的身影插在了他和洛執風他們中間。

魔氣,毫不掩飾的魔氣從這個赤色身影身上釋放出來,赤色身影有氣量這麼做,那必然是說明他有恃無恐!

“敵人?”路洲白嚴陣以待,做出攻擊的姿勢。但他還沒挪動,讓肖玄輕期待他大發神威一陣,就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又是“撲通”一聲,肖玄輕臉上帶著股劇痛,有血從他的眼角、鼻腔淌出來,鏡眼立刻如鏡子般被打碎,剩下很小一截還懸懸掛在上麵。

一照麵就七竅流血,這怎麼打!

肖玄輕絕望地仰麵躺在地上,四肢沒了動彈的資本。他剛剛瞄了瞄赤色身影的真身,哪想得到一望過去就望到雙混似流淌岩漿的豎瞳。--

那瞬間,硫磺的氣息似在肖玄輕胸腔中沸騰,灼灼如火炙烤。現目前,怕是隻有那個不知活了多久的老怪物可能會有一擊之力了吧!

一定、一定要堅持住啊,他還沒有活夠啊……

肖玄輕不由自主地哀嚎著,然後,他的餘光——很奇妙的,他還差點就沒被震暈過去,鏡眼碎裂得七七八八,但有一小塊兒沒有損傷,他通過這個看見這赤色的人影似乎並沒有攻擊洛執風?

嗯?等等?他怎麼看上去和洛執風關係還有點兒好?!

等等?你們兩個難道是本來就認識的嗎?啊???

也不是……肖玄輕懵了,他覺得自己還不如直接暈了一了百了呢。

應龍完全沒管肖玄輕這個小蟲子還醒著還是怎樣,他突然的出手也隻是為了方便和洛執風談話一點。真要出了什麼差錯,應龍也知道以他的弟子的謹慎不可能會留下任何錯漏的地方的。

他豎瞳微眯,在往常時候還要假裝一下師友徒恭,但在騰蛇的算計下比往日還

要暴躁的應龍已近乎是撕扯下來了那張“人皮”,露出了其底下真實的凶獸模樣。

應龍細數:“製造假死,偽裝成這副可笑的模樣,你是聽聞那光暗雙靈根的莫商到來的消息,想要和我各憑本事爭奪嗎?”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洛執風。

“……陸知陵?”他在嗤笑著洛執風。

肖玄輕:“???”陸知陵?!!他現在真恨不得自個兒暈過去了,暈過去了他就不會知道這麼個驚天動地的

消息。

夭壽了,魔道的陸知陵沒在魔宗聯盟圍剿下葬身靈海,還隱藏身份變成小孩子到了這地兒!

最關鍵的是,他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消息偏偏聽到了這麼個要人命的秘聞!肖玄輕全身都痛,被無數隻帶毒的螞蟻啃噬過似的,腦仁更痛,要炸開了。

應龍繼續告知:“雖然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暫時用不上光暗靈根的那小子了,你想要利用他做什麼就去利用——”

他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告知這一點,讓自己少點麻煩,也是夠隨心所欲了。

在最後,應龍頗有些興味的說:“我倒是不知道你從什麼時候又另拜了一個師尊,成了那莫商的師兄弟?”

他目光坦蕩,將查到的一切都完全清楚的擺在了門麵上。

洛執風知道,這其實算是應龍的一種無聲的警告——彆以為我不在你做什麼我就不知道了,我即便不在也知道你的一舉一動。

他笑,在刹那間恢複了成人的體型:“我知道了,師尊。您不知道的還多著呢,不差這一件。”

這一點兒不懼威脅的樣子,叫應龍到是好奇他從那裡來的底氣了。

“倒是,”洛執風沒被應龍撕破“人皮”攜來的凶獸威勢給壓垮,“就算師尊將莫商拱手讓給我,我也不保證不會妨礙到師尊您。

”因為……從您將我帶回玄霧宗開始,就注定了我們會有一戰。”

應龍皺了一下眉頭,顯然對洛執風這信誓旦旦的會有一戰給弄得略微迷惑。

洛執風看出了應龍的疑惑,噙著笑意說:“很快……您就明白了。”

他們會有一戰的——莫商和應龍。

“隨便。”應龍冷哼一聲,像來時樣神出鬼沒地不見了蹤影。

不幸目睹了一切的肖玄輕渾身都浮滿了虛汗,什麼光暗雙靈根,喂喂他真的什麼都沒聽見啊!!

但肖玄輕的餘光看見一道人影正向他走過來。他急得渾身發抖,又渾身發痛,在心底呐喊,彆發現我沒有暈過去,我暈過去了我什麼都沒聽見啊……

然後,一張俊美的臉便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了肖玄輕的眼前,恢複了成年人身體的洛執風低著頭,細細低語恍若鷹蛇的嘶鳴,他的麵龐被陰影所籠罩著。

這是張很叫人賞心悅目的臉,略微的邪異更是為其添色了幾分。近看時,怕還會生出會被這幽深瞳孔給吞沒的錯覺。

“你什麼也沒聽到,對嗎?”

“你什麼也不會往外說

的,對吧?”

一動不能動的肖玄輕幾乎覺得洛執風那隻修長白皙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脖頸上,窒息、疼痛不斷累加起來,他該痛得抽搐。--

可他從這種幻痛中掙紮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洛執風差不多什麼也沒做。

他隻是靠近了一點兒,再靠近了一點兒而已,就帶給他不亞於麵臨死亡的壓迫感。

肖玄輕瑟縮了一下,用流血的嘴唇艱難地拚湊出來幾個字:“

我不會的!”

光從這喉嚨溢出的聲嘶力竭的一聲,就讓洛執風知道自己的恐嚇成功了。

“等會兒你知道該怎麼說。”洛執風盯了肖玄輕一眼,身體在他的注視下不斷縮小、縮小,又變成了有點可愛的小孩子的模樣。

我知道該怎麼說……

肖玄輕突然發現自己有力氣了,他慢慢從沙子裡爬出來,看著洛執風“天真”的微笑起來的時候覺得肚子有點痛。

“……剛剛的敵人呢?”路洲白被洛執風給喊醒,一臉茫然環顧四周。

“他走了……這肯定、這都是因為你是天命之子的緣故!”肖玄輕哆哆嗦嗦地咬著牙,覺得牙很酸。

該怎麼說?當然是隻能這樣說!

“啊?”被剝奪了聽覺的路洲白一個字兒也沒聽到,就在這兒啊來啊去。

肖玄輕忍住羞恥,迫不得已地隻好再用寫的方式重複了一次。他神色有些空白,但當他想到和自己一起組隊來的是誰的時候,肖玄輕的表情更加空白了。

等等!和他一起來的是淩仙宗的黎落瓊!他好像,傳聞好像說他和陸知陵有芥蒂?更彆說他們還是正道和魔道兩方對立的關係了——

現在陸知陵就在這兒,比他高一個小境界的黎落瓊客卿不會看得出陸知陵是誰吧?!

如是想著,肖玄輕更加搖搖欲墜,他覺得自己還是瘋了算了吧,就不用麵對這麼糾結的事情。

就路洲白一個全不知情的在肖玄輕如實“告知”後,眉眼彎彎的傻樂,還啪啪鼓掌,高興說:“師兄沒有騙我,我果然是天命之子!”

肖玄輕怎麼辦?肖玄輕絕望得很。

他的擔憂還沒變成現實,就有另外一個麻煩的人物找上了門來!

“路洲白,幫幫師兄!”渾身狼狽的黃良從不知道什麼地方衝了出來,他滿臉驚恐神色,衣服宛如布條狀,上邊連帶著一縷一縷未乾的血跡。

“嗯?師兄?你怎麼了?”完全聽不到聲音的路洲白看清了黃良驚慌失措的臉。

不過在看清以後,他也沒表現出因為黃良神色太過緊張的擔心。

路洲白想,這是師兄要跟我玩變臉遊戲嗎?師兄要死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哩,他現在這狀況更像是平時和自己相處的樣子!

黃良不會知道,他自以為厲害的偽裝,從被路洲白看到開始就直接被識破。

誰讓,黃良靠近路洲白都是虛情假意,他從來沒有想過去了解路洲白在某方麵上有多麼敏銳

在發現路洲白直到現在還衣衫整潔的時候,黃良驚恐的表情一變,泄露出來了一點不易察覺的瘋狂和嫉妒。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