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結局:收藏家2(1 / 2)

太靠近能力者不是個好想法,因為他們非常危險。

而跟能力者探討人生和理想,則是一個更糟糕的選擇。這無疑是將軟肋遞到對方麵前,他們擅長且熱衷於這些,沒有人能在他們的邏輯裡打敗他們。

異常者就是前車之鑒,鋒利的刀刃揮出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隻有兩種結局。

收割生命,亦或自身損壞。

但或許還存在另一種可能?

江奕奕盯著收藏家看了幾秒,跟異常者相比,收藏家給人的第一印象可好太多了。

彬彬有禮的正常人,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渾身上下散發著不似作偽的紳士氣息,幾乎就像一個普通人——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哪怕看上去再像普通人,對方的視線停留在江奕奕眼睛上時驀然亮起的光芒,足以讓人確認,他對此抱有的不正常情感,近乎癡迷。

這讓他在麵對江奕奕時,總是下意識的軟下語調,顯得極為克製和溫和。

跟想讓江奕奕釋放出惡的另一麵的異常者不同,收藏家僅僅隻是喜歡江奕奕的眼睛,這種無傷大雅的小癖好,似乎並不需要其中一方死去才能宣告結束。

那理應還有另一種可能。

江奕奕漫不經心的想,即使沒有,但既然其中一個人是他,那就一定會有。

畢竟,我可是江奕奕。

這種自我認知似乎有些過於自大,但在某些時候,這也叫對自我有著清楚的認知。

收藏家坐在異常者曾坐過的位置上,注視著江奕奕的眼睛。

他並不介意沉默,甚至享受沉默。因為在沉默中,沒有存在會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得以聚精會神的注視著那雙眼睛。

黝黑的眼眸,自始至終都如此美麗……

“談談你吧?”江奕奕結束思考,在對方專注的視線下開啟了話題:“為什麼你會成為1-008?”

收藏家眨了眨眼,換了個姿勢,確保自己能注視著那雙眼睛,又不會跟江奕奕形成對視,才輕聲道:“我想,這證明了我足夠強大。”

收藏家確實跟其他能力者不一樣,不管死神、假麵還是異常者,他們身上都有著鮮明的對生命的漠視——不管是彆人的,還是他們之間的,但收藏家卻恰恰相反。

他注視著江奕奕時的目光,和他注視著異常者屍體時的專注,都在彰顯他對生命本身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人們總是習慣於探索未知和秘密,或許是因為本能,又或許是源於好奇,所以江奕奕停頓了幾秒。

他從收藏家身上察覺了秘密的存在——準確來說,每個能力者身上都有著屬於他們的秘密,這些秘密讓他們變成現在的樣子。

且江奕奕十分確定,隻要他發問,就能從收藏家那裡得到一個答案。

但沒有必要,秘密之所以為秘密,就是因為被深藏在黑暗中,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挖掘他人的不幸,並不會讓情況變得更好,相反,最深處的秘密被挖掘之後,真正的死亡便會隨之到來。

異常者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將一切展露在江奕奕麵前,然後再也無法回頭。

“談談你的執念吧。”

江奕奕略過那些多餘的東西,直入正題。

他看了眼窗外,高懸於半空中的太陽朝這個世界散發著光與熱,陽光透過玻璃灑在身上,帶來些許暖意,一如昨日。

“執念?”收藏家重複了一遍這個詞,露出恍然的笑:“原來,是這樣啊。醫生需要完成我們的執念,才能……”

收藏家停頓了下:“拯救世界?”

“稱不上拯救世界。”

異常者之前所說的關於世界是否需要他拯救的話,在江奕奕腦海裡飄過,江奕奕否定了這一點:“隻是,一個不得不完成的小任務。”

“那任務的彼端,是什麼呢?”

話題不知不覺轉移到了江奕奕身上,收藏家提問道:“醫生之前說,要‘治好’我們,又是什麼意義上的‘治好’?”

“醫生完成我們的執念,我們就能變成普通人?”

收藏家注視著江奕奕的表情,江奕奕的表情始終平靜得像是刻上去的一般,沒有任何有效信息。

“還是說,完成執念之後,我們就會跟醫生一樣,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新人類?”

“不得不完成的小任務和‘治好’我們這兩者之間又是否有關?”

江奕奕停頓了兩秒,收藏家對這個問題的反應跟其他人截然相反。

異常者他們誰都沒追問過原因——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乎江奕奕想借此達到什麼目的。

對他們來說,他們的小癖好遠比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更重要,哪怕這些無光緊要的東西裡還包括了他們自己的生命。

但收藏家問了——比起希望江奕奕實現他的執念,他更在意江奕奕為什麼這麼做。

換句話說,他的執念對他來說,並不足以重要到讓他忽視其他的存在。

這是正常人會有的做法,但不是能力者該有的行為。

能力者之所以無比危險,正是因為他們沒有同理心。

死亡、毀滅、絕望在他們的字典裡是絕不是常人概念上的意思,他們不會為了死亡而恐懼,也不會為了世界毀滅而絕望,他們的世界,沒有這些。

既然沒有,又怎麼可能會在意呢?

收藏家察覺了江奕奕的視線,他稍稍側頭思考了幾秒,語氣稍稍有些愉悅:“醫生似乎對我有很多疑惑?”

“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收藏家注視著江奕奕的眼睛道:“正好,我對醫生也有些疑惑。”

“我覺得太過深入的對話,未必是一件好事。”江奕奕將自己的擔憂坦誠相告:“我不希望你成為下一個異常者。”

收藏家稍稍思考了兩秒:“如果隻是擔憂我會因此而死的話……”

“那大可不必。”收藏家朝江奕奕微微彎腰,儘顯紳士風度,極為從容:“死亡是我們最終的歸宿,誰也無法避免。”

“如果是因為醫生而死的話……”收藏家朝江奕奕露出笑,酒窩若隱若現:“那會讓死神都嫉妒不已。”

“更何況,我期待跟醫生進行一場這樣的對話已經很久了。”收藏家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專注的停頓在江奕奕的眼睛上:“唯有對話,才能讓我進一步了解醫生。”

“這是收藏家應有的職業素養。”收藏家語氣平靜的像是在說什麼不值一提的小事般:“唯有足夠了解收藏品,才能保存它真正的價值。”

“所以,你收藏些什麼?”

“這算是第一個問題嗎?”

沒等江奕奕回答,收藏家帶著溫和克製的笑意,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收藏一切具有價值的存在。”

“異常者的心臟……”江奕奕:“人類最純粹的惡就是它在你眼裡的價值?”

“確實如此。”收藏家侃侃而談:“既然醫生已經跟異常者聊過了,那醫生對異常者有什麼看法?”

“悲劇的過往塑造而成的軟弱,加上超越人類極限的能力,最終成就了一個無法支撐起脆弱靈魂的異常者。”

“看來,醫生足夠了解異常者。”

收藏家溫和且平靜的道:“就跟醫生所說的一樣,他之所以是‘異常者’,就是因為他身上的悲劇性沒有造就足夠強大的靈魂,這注定了他最終的結局。”

“他的死亡……不過是懦弱者的再一次退縮。”

“他曾在比他強大的男人麵前退步,任由對方主宰他的人生;而在他確認自己擁有的力量之後,他在惡意中退步,任由它主宰他的行為;而最後,他在死亡麵前退步,任由死亡終結他的人生。”

“他的人生,因擁有能力而開啟悲劇,最終也因悲劇所造就的性格而終結。”

“他因他人的惡意遭遇痛苦,又因自己的軟弱選擇了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