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東隻要聽說有人來,那絕對的,就跟條小狗似的,已經守到窗子外頭去了。
蘇向晚嗆好了酸菜,預熱了蜂窩煤爐子,把和好的洋芋擦擦整齊的攤在平底鍋上,不一會兒,鍋裡已經開始往外溢香氣了。
煎到一麵焦黃,她再拿鏟子把擦擦鏟起來,輕輕扣個麵兒,那香味兒滋悠悠的就開始往外發散。
“我怎麼覺著你最近似乎變了個人似的。”宋青山接過鏟子來,自己翻著麵兒,烙熟一個,自己先吃了起來。
不得不說,他本來不怎麼愛吃的人,也給蘇向晚慣成個吃貨了。
“你就沒發現我有什麼不對勁兒?”蘇向晚挑著眉頭說。
宋青山仔細端詳了片刻,說:“漂亮,真漂亮。說實話,二十多歲的大姑娘我也見的多了,咱的南溪,據說經常有小夥子們騎著二八自行車,趕老遠的路來看她,就因為聽說她長的像明星,但我覺得她沒你好看。”
至少沒有蘇向晚那種溫柔中帶著潑辣,麻利,果敢的風韻氣質啊。
“你行了吧你,往後不用瞞著我啦,每個月給你媽五十塊錢,但是不能郵給老三,郵給庭秀吧,讓他買些奶粉餅乾回去,還能花到老太太身上。”蘇向晚笑著說。
她把宋福從家裡帶出來,讓當兵,還專門跑到宋青玉的家裡,喊了一回,讓金貴也出來當兵,把幾個孩子就全喊到部隊上了。
她雖然說嘴裡一直罵的凶,但並沒有管過他給家裡私房錢的事兒。
夫妻之間,有些事情上撕破臉,有些事情上裝糊塗,宋青山不得不說一句,他在家庭裡真的就是個甩手掌櫃的,要不是蘇向晚足夠賢惠,陳愛黨那樣的孤家寡人,很可能就是他的下場。
“媽,來啦來啦,我的仇人來啦。”穀東在門外一聲喊,蘇向晚抬頭望外,還真的,籬笆外麵進來個年青人,眼眸深邃,身材瘦瘦高高,拎著一隻黑皮夾子,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人很是有點陰氣森森的。
這就是梁同和林鬱那一對兒生的兒子?
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生的確實足夠帥氣啊,相貌就跟吳彥祖似的。
不過,更叫人意外的是,劉在野居然是跟他一起來的。
“我哥們,從廣州軍區那邊來的,有一段兒我倆一起軍訓過,跟青山一樣,生死不離的好兄弟。”劉在野極為熱情的介紹說。
搗了趙兵一拳頭,他還悄聲說:“看吧,像不像王曉棠,是不是一模一樣?”
趙兵的目光,直接就盯在蘇向晚的身上上下打量。
劉在野大剌剌的已經進了廚房,不請自吃,直接拿手抓了一個滾燙的洋芋擦擦就開始吃了。
這個趙兵看起來長的帥氣,人也陰鬱,當然,雖然說蘇向晚隻掃了聶博釗一眼,也得說人家作為石油業的專家,為人樸素,謙和大氣,這個趙兵可就裝的不了得了。
搞的自己跟個克格勃特工一樣,端端正正坐到了沙發上,就在那兒一直坐著呢。
“咱們現在有倆條線,一條是霍爾果斯,這個是出去的線,但回的時候,是阿拉山口,因為我們如果真的能拿到稀有鋼材,卡車運不回來,必須走鐵路。”趙兵頗為高傲的坐著。
宋青山早就料到了要走鐵路:“這個沒問題,我們都是準備好的。”
“人少了可不行,有素質高,力氣大的士兵嗎,不能走漏風聲的那種,咱們得多帶幾個。穀北也不能去,他的形象太正,一看就是公安出身,要他去了,毛子隻怕要識破咱們。”趙兵又說。
蘇向晚輕輕掃了宋青山一眼,她就說嘛,幾個老家夥去搬鋼材,那怎麼可能。
還是她明智,早給孩子們請假了。
這個趙兵掃視了一圈,那叫一個會賣關子:“我做為一個特工,本來不該在這種場合露麵的,但是劉在野跟我說,他有一個能夠改變幫交關係的寶藏,於是我來了,當然,我現在看到了,這個寶藏,我得說足夠重量極,是□□級彆的。”
說著,他居然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來,一看就是在裝,但蘇向晚目前為止,還不知道怎麼叫這家夥破功。
“我妻子不能去,任務再重,有我就行。”宋青山斷然說。
蘇向晚完全不懂啊,什麼是能改變邦交關係的□□級彆寶藏。
這時候,劉在野就開始給她解惑了。
卻原來,從六十年代開始,在霍爾果斯和阿拉山的邊防上有一部電影,影響著共和國的軍人,當然,也影響著蘇共那邊的軍人。
那部片子的名字就叫做《野火春風鬥古城》。
在這部片子裡,王曉棠所飾演的金環和銀環倆姐妹,是多少共和**人心頭的那抹白月光,當然了,電影帶子傳到蘇共那邊,那邊的邊防關兵們也對王曉棠充滿著彆樣的熱愛。
畢竟他們在邊關站崗放哨,能看到的電影少,而像王曉棠那樣的大美人,又是那麼一部經典的電影,任何人都會難以忘懷的。美人不分國界,那怕聽不懂漢語,那些蘇聯士兵照樣看的如癡如醉。
“宋參謀,兩邊邊防把守極為嚴格,如果咱們想自由進去,大概還非得蘇向晚同誌去一趟不可。”趙兵於是又說。
至於劉在野,和常麗萍倆口子,那就是一對奇葩。
吵架的時候,一個說隻要宋教官肯要我,我明天就踹了你,另一個立刻就會說,蘇向晚比你漂亮一百倍。但倆人吵一吵,給閨女劉靈罵上兩句,晚上劉在野照樣死皮賴臉,還是要跟妻女睡在一張床上。
在他看來,就真正的王曉棠都比不上蘇向晚。
所以,在劉在野和趙兵看來,出入邊防,有蘇向晚在,才能敞行無阻。
宋青山皺著眉頭,很難下這個決定,畢竟這一趟於彆人來說,都是賺大錢,發大財,隻有他知道,那幫毛子絕對不好糊弄。
彆人隻是看熱鬨,蘇向晚有三長兩短,他怎麼辦?
她的價值可不是十萬塊能衡量的。
她是他孩子的母親,是他的家,他的愛人,不,應該是他的一切。
所以,趙兵還在裝他的冷酷克格勃,劉在野搓著雙手,穀東好奇的在廚房門口著洋芋擦擦喝著酸拌湯,所有人都在等宋青山下那個決定。
吱吱其實早就不跟沈星火玩了,在他那跟魚泡泡似的嘴巴差點貼到她額頭上那會兒起,她心頭泛起一陣惡心,從那以後,怎麼看沈星火怎麼討厭。
喜歡出去玩,喜歡抓野鴨子,撈魚的心思,很怪異的,因為沈星火就一下子全熄滅了。隻要想到沈星火,野鴨子也討厭,魚也討厭,她居然破天慌的,沒人求著,自己跑到舞蹈老師那兒就練舞去了。
她練舞的時候,三個哥哥就在窗外看著妹妹那美妙的身影呢。
從遠東運一批珍貴的鋼鐵,不叫它們落入美帝,和彆的資本主義國家手中,把它們用在共和國基礎建設上,這事兒非乾不可。
所以,宋家幾兄弟都要去。
宋南溪當然不可能去,她就像長在溫室中的花朵一樣,是這三兄弟無論在哪裡放哨,在哪裡站崗的時候,心裡最暖的那一抹暖陽。
幾兄弟對於能夠看著妹妹在夕陽跳舞的這一刻,都覺得它格外的珍貴。
不過,趕在宋南溪察覺之前,李承澤就把東海和西嶺給叫走了。
照計劃,今天晚上他們就要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