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青山,你兄弟有□□煩了。”劉在野說。
……
“槍,下麵有個分局的倆小年青,把他們分局的兩把槍給丟了。”劉在野又說。
“槍丟了還了得, 你沒把那倆家夥給拷起來?”宋青山吃驚不小。
劉在野雙手合什在拜菩薩:“豈止是拷起來, 我隻差把他倆的命要了, 但是槍丟了就是丟了, 咱得找回來了, 不然咋辦。”
“登公告,全城搜捕, 劉在野,兩把槍呢, 裡麵有多少發子彈, 那可全是人命, 這我可幫不了你。”宋青山說。
劉在野說:“要發現槍沒了,你覺得我這工作還能乾嗎,我得跟著那倆慫蛋一起坐牢去, 現在正在嚴打期間,我必定要給送到海西州勞改, 你信不信?”
確實, 從83年第一次嚴打之後,84到87年, 進行過很多次的嚴打。
畢竟社會太亂, 隻要發現問題, 隻會重判不會輕饒,當然就會有很多人被屈判,這也是大時代下常有的現象,再正常不過了。
“那你想我怎麼幫你?”宋青山說。
劉在野現在已經沒有可信任的人了,找宋青山,居然是因為穀東的緣故:“你把這事兒悄悄告訴穀東,讓穀東把槍找出來,你就說,我答應他,明年幫他考一中。”
“你這是想幫韓穀東作弊吧?”宋青山說。
劉在野敬了宋青山一杯啤酒,一口咂乾杯子裡的,說:“你以為我跟穀東倆沒聊過這事兒嗎,我本來是求他辦事的,畢竟他手下小弟多,還都忠誠的不得了,但問題是他不願意聽我的,隻聽你這個當爸的呀。”
所以,感情劉在野是求不動穀東,才來求宋青山的。
宋青山沒說話,默默的喝了一口酒。
這倆人一個坐在凳子上,一個就坐在床上,剝開花生往嘴裡丟著,劉在野又說:“對了,你好久沒見我家劉靈了吧,哎喲那小丫頭,真是鬼精鬼精的,唱起歌兒來,嗓音比你家南溪還好聽。”
在床底下並肩躺著的李承澤聽了這話,就側首看了一眼宋南溪。
南溪當然害怕,嘴巴抿的緊緊的,一言不發的躺在地上,生怕出點氣息,得給爸爸聽著。
“你家南溪也要走部隊吧,我跟你說,我都替她看好部隊和小夥子啦,到時候介紹她一特彆好的對象。”劉在野又說。
宋青山現在就跟農民伯伯好容易豐收了一樣,說起這種事情,那當然是咧開嘴巴就笑:“誰家的小夥子,人怎麼樣,條件有多好?”
“孩子爸在公安部,媽是八一電影製片廠的副廠長,小夥子又能唱又能跳,現在是咱們秦州軍區的文藝骨乾,你要真有心,我哪天帶你看看去。”劉在野說。
南溪一直在歌舞團,又不是不認識團裡的小夥子們,正在想劉在野說的那個人會是誰呢,突然覺得耳邊有些癢,轉眼的功夫,李承澤翻身起來,就給她親了一口。
親完他還不避,掰著南溪的臉,非得讓她看自己呢。
南溪當然唔的就是一聲,跟老鼠叫似的。
李承澤又不能說話,指著自己的臉呢,那意思當然是叫她不要亂聽。
南溪有點怕,又不敢出聲兒,李承澤還有點得寸進尺,突然在她耳邊說:“你知道的吧,你得嫁給我,彆聽這些沒用的。”
總之,倆人鬨的動靜可不小。
宋青山就在床對麵的椅子上坐著,突然就站起來了:“我回去跟穀東說說這事兒,你們最近也少休息,多執勤吧,想辦法把槍查出來。”
“我們所有人一天上十六個小時的班,隻睡四五個小時宋青山。”劉在野說。
這倆人於是轉身,又走了。
南溪大鬆了口氣:“還要查嗎?”
李承澤再打開櫃子,從裡麵拿出一張卷起來的錦旗說:“差不多,咱走吧。”
臨要出門,他又轉過身,在南溪的嘴巴輕輕的吻了一下。
南溪捶了一拳頭,他就回頭再吻一下,倆人賊溜溜的出了劉在野家,承澤蹬車,南溪抱上他的腰,嚴打最盛行的年代,這就是倆不要臉的大流氓,一路鈴子叮令令的響著,回家去了。
煮一鍋子寬粉,再加上土豆片,這個得配著涼饅頭來吃,才更有味兒。
蒸好之後放涼的大饅頭,切成片兒,把紅油淋漓的寬粉攤在上麵就著吃,那個香味兒,隻有秦州本地人才能體會。
蘇向晚煮好了粉,才發現自家的饅頭還是熱的,熱饅頭粘牙齒,配粉味道就得減一半。
“領導,我都聞見寬粉的味兒啦。”在窗戶外頭的居然是郭梅,笑的那叫一個獻媚:“嘗嘗我們家的大饅頭吧,愛黨蒸的,味兒是真好。”
因為這女人最近跟陳愛黨倆過的挺好,陳光彩在廠裡也還算老實,而陳光耀呢,又一直跟著穀東混,給個麵子,蘇向晚就把饅頭接了過來。
像她這種領導,吃誰的東西,那是給誰麵子,當然,隻要郭梅表現好,到時候乳品廠給她個車間主任什麼的,生活不就越過越好嗎,是不是。
還甭說,她切著嘗了一塊兒,據說陳愛黨飯做的好,能把饅頭蒸出個酥的掉渣的口感來。
宋青山一直在窗戶外頭站著,而且還破天慌的給自己弄了支煙,沒點,也沒抽,就那麼捋著呢。
“進來吃飯啊,東海和阿克烈烈今天不在家吃,你進來吃。”蘇向晚說。
宋青山又捋了一下煙,突然問蘇向晚:“你說說,咱倆年青的時候,我強迫過你嗎?”
“強迫什麼……炕上?你不是沒那種想法,我記得你剛到家的時候,天天都得睡上炕呢。”蘇向晚說。
還彆說,宋青山這方麵做的很好,隻要女人不願意,再熱血澎湃的關頭,他也能緊急撤兵,憋死自己也不肯叫蘇向晚吃苦頭。
“怎麼可能沒想法,但組織教過我們,要愛護女同誌,更何況隻要你不願意,那你就是不舒服,不高興,我怎麼可能強迫你。”宋青山又說。
蘇向晚頓了一頓,抬頭再看自己的丈夫,突然脫口而出:“宋青山,你真是個紳士。”
“彆罵人啊蘇向晚,咱倆也這麼多年了,你沒必要挖苦我。”
“不信就算了,你是個老古董,這下滿意了吧。”蘇向晚又說。
真的,比起嘴巴跟茅坑一樣的劉在野,虛偽的阿德裡安,或者這世上大部分的男人,雖然因為能力問題而動不動就粗魯,但能在炕上尊重女人的宋青山,才是真正的紳士風度啊。
宋青山已經習慣自己是個老古董了,這話聽著他才受用。
不一會兒,南溪和李承澤倆回來了。
一前一後進門,宋青山低沉著嗓音來了一句:“承澤跟我來。”
李承澤灰溜溜的,就跟宋青山走了。
“找到什麼啦?”宋青山伸手說:“拿來我看看。”
宋青山抬腳走的時候,承澤就覺得自己被發現了,果然,他是為了不讓劉在野發現他倆才走的。
李承澤趕緊把一麵錦旗遞了運去,這是他外公當年還在秦州的時候,有一回在黃河裡遊泳,救了個失足落水的孩子,然後那家人送的。
當時那家人不知道承澤外公是司令員,還以為這老頭兒是看大門的,把錦旗送到傳達室,傳達室一路送到他外公麵前的。
劉在野家,這是唯一跟承澤外公有關的東西了。
宋青山接過錦旗,就踹了承澤一腳。承澤也不說話,咬著唇就那麼站著。
“你當時親的挺美的呀,這是怎麼了,慫了嗎,屁了嗎,不敢說話了嗎?”宋青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