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到靈氣充足的修行界, 談秋整個妖便更加舒服了。&就連霍景衡，也是能明確感覺到兩界的區彆。
倒不是說科技時代的星際不好，隻不過兩者有些不同。那邊的很多東西這邊沒有, 同樣的，這邊有的, 那邊也未必存在。不說旁的, 就連動植物都有許多區彆。
這邊的動物更野生，也更凶殘一些。
當然, 最大的差彆還在於, 靈氣。
以往霍景衡便常聽談秋說，星際的靈氣太少。但他卻從未想到，這個太少有那麼少。當時畢竟也能感知到靈氣，但到了修行界裡, 不用感知，周身就已然被靈氣包裹。
當然, 這是因為他還在妖界。
妖界, 以及一些人界的大宗門，各個都有靈脈存在，自然靈氣充足。
這個充足又同在輪回鏡中的不同, 像是談秋，在輪回鏡中又是飛升又是修至世間最高點, 但回到真實的世界, 卻還是原本的境界。除去一些特殊的, 諸如鳳凰血脈徹底激活, 以及自身的感悟等等還在，吸收進體內的靈氣都是虛的。但這裡不同，因為這個世界是真實的，所以吸進體內的靈氣便也是真實的。
在這裡飛升，也就是真的飛升了。
當然更為不同的是，那個世界無神無妖，而這裡神人仙魔妖乃至神獸都有。
縱然現在……
“神獸都飛升啦！”談秋盤腿坐在樹上，跟‘樹’解釋，“現在妖界算得上神鳥的也就我一隻鳳凰了，再加上又是從輪回鏡回來，還帶回來一棵天生梧桐樹妖，他們自然都想看看。”
被他坐著的樹，正是那所謂的天生梧桐樹妖，霍景衡。
自他們回來之後，妖界都沸騰了……當然，這也是因為消息嚴令控製在妖界，並沒有在人界傳開的緣故，不然人界也得炸。
畢竟那可是鳳凰。
而幸而妖界一向甚少同人界交流，也是在神器白燦燦救了談秋之後，這兩位乾爹才能常常來往。至於彆的人類，除非有些機緣巧合偷偷進來的，不然一概入不了妖界。
再加上他們雖然在星際呆了近百年，但在修行界來說，百年說短也不算短，但要論起長來，卻是算不上的。尤其一些修為高深的大人物們，隨便閉個關就是三百年五年百的，因此一百年壓根不算什麼。
所以哪怕銀月樓（談秋兩位乾爹的門派）的小寶貝乾兒子近百年沒出現，也隻在最初的時候有人問幾句，聽說閉關了也不奇怪。
因此，倒也沒人知道，當年那個小鳥妖如今已經是大名鼎鼎的鳳凰了。
還拐了棵梧桐樹回來。
不過妖界的人倒是清楚的很，多少人都想來拜一拜鳳凰神鳥，但好在，有親爹媽以及各位交好的大妖幫忙攔著。
所以談秋才能如此悠閒的坐在樹上跟‘樹’聊天。
霍景衡化做原形，一邊任由道侶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一邊聽他講這些修行界的事情。
這些東西在星際的時候，偶爾談秋也會提起，但並沒有多提。畢竟他們總要回來，到時候漫長時光，隨他們了解。在星際時，還是更專注享受那個時代的一切，同時承擔著那裡的責任。
霍景衡也是在這會兒才明白，他家小談秋，是有多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金窩銀窩裡麵長大的。
背靠妖界，生而就是大妖，又有人界那邊銀月樓作底，可以說完全可以在這裡橫著走，根本無人敢惹。
“以前便知你家勢大，沒想到竟然這麼大。”霍景衡忍不住感慨道。
“那是。”談秋得意道：“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我在這裡無人敢惹，而且還不掌權，不用操心那些瑣事。”
這可真是世人夢想中的生活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裡的玉瓶傾倒，將一瓶外麵有價無市的靈水倒在‘樹’上，看著霍景衡將其吸收，滿意道：“乾爹給的東西果然就是好，要知道這東西就是在萬年前也是極為珍貴的，現在更是找都找不到。也就隻有乾爹手裡還有了……這東西正好適合給你用，等吸收完這瓶千年才得一瓶的靈水之後，你的修為便便差不多能至大乘了。”
“不會揠苗助長麼？”霍景衡問。
談秋搖了搖頭，“不會，這可是好東西，沒丹毒沒問題，最適合你這樣的情況。”
畢竟霍景衡亦非常人，而是梧桐樹。
像是談秋這樣的大妖，生來就有傳承記憶在。霍景衡其實也該有的，但偏偏他出生時出了意外，讓他隻以為自己是普通人，還搞成了那副隨時都會沒命的模樣。
縱然後來從那個魔族手中搶回了根基，到底是沒接收到傳承，身上缺了些什麼。而這瓶靈水，正好補足，經此一事，霍景衡身上才算是徹徹底底的沒有問題了。
“輪回鏡呢？他怎麼樣了。”他問。
近百年的時間，他們跟輪回鏡也算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再加上那小鏡子整天一副奶奶的聲音，像個小孩兒，所以霍景衡縱然經常咬牙切齒的同他‘作對’，搶奪談秋的注意力，但到底還是不知不覺的當孩子養了。
因此雖然知道他是被談秋的乾爹帶走，不會有危險，還是想打聽一句。
卻不想提到這茬兒，談秋頓時就笑了，“那小東西啊……咳咳，乾爹帶他去地牢見了那個魔族少主，他把人家，不對，是把魔家魔給打了。”
輪回鏡還沒有化形，不過卻是能自己動的，於是魔族少主就被一麵鏡子給揍了個滿頭包。
霍景衡：“……”
也是，他怎麼會覺得那小東西會吃虧。
“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談秋表示，“我們這一家從來不吃虧，倒黴的永遠是彆人……當然，如果我乾爹要收拾他，那誰也沒辦法。”
神器白燦燦，那可是天道親兒子，誰惹誰倒黴，天雷都不劈他的那種。
經曆過當年的事情的，哪個不嘖嘖稱奇。
順帶還要懷疑一下人生。
“他一聲不吭就把我進了輪回鏡裡麵，縱然乾爹知道那是另有緣由，我也沒出事，好好回來了，但理智歸理智，還是要折騰他一下的。更彆說……”說著，談秋看了一眼已經吸收完靈水，化為人形的霍景衡，補充道：“更彆說我在那邊找了個道侶，結婚時他也到不了……乾爹這個人最護短了，你現在也算跟他一家人，他不好針對你，於是這個鍋，免不了也要輪回鏡來背了。”
霍景衡：“……乾爹威武。”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個鍋甩得好，他可不想讓道侶家人瞧他不爽。
“而且這也沒啥壞處不是，我乾爹可是神器，從誕生之日就是天道寵兒。你看看輪回鏡，整個一天道棄兒，慘得一匹。自己啥也沒做，一有靈智就發現已經有魔利用他乾了無數壞事……”
可憐啊可憐……
“想想乾爹曾經跟我講，他當初當神器時多麼輕鬆，再看看輪回鏡，這器跟器，看來也是不能比的。”
“好在如今他也算回了修行界，多聽聽乾爹這個前輩的教導準沒錯，說不定還能沾點兒好運氣呢。”
“好了，你現在也差不多了，咱們往人界一行，去銀月樓看看去。”
（二）
要去銀月樓，肯定要先跟親爹媽打聲招呼，不然一掉頭兒子沒了……雲蒼二人自然是沒有意見的，隻囑咐了他們一句路上小心。
實際上，在如今的修行界，也甚少有人能打過他們便是了。
就算是能打過的那幾個，不是同銀月樓有交情，就是欠著銀月樓人情，說什麼也不會對談秋動手的。
談秋跟霍景衡去的時候，孔雀妖也在。
他也是個煉器師，但能力自然不如當年那隻孔雀妖，畢竟那隻孔雀妖才是當年妖界最強大的煉器師。不過後來叛出妖界，去了魔界，更是為了一個魔族而死。至此，這個人在妖界便很少有人提起，尤其是在孔雀一族麵前。
直到當年輪回鏡重新出世，尤其是如今談秋回來，這件事情才又被人重新提起。
“不愧是他。”孔雀妖亦是忍不住感慨，“即便是魔界，也依舊能煉製出如此成功的作品。隻可惜……”
隻可惜是在魔界，用他的也是魔族。
死而複生何其困難，當年的孔雀妖自然是煉不出來的，但他亦是用旁的手段成功了。畢竟輪回鏡內世界千萬，那魔族又能掌控輪回鏡，那麼帶著記憶，想當人當人，想當神當神，想修仙便修仙，想當皇帝便是皇帝，想要做到這些再容易不過，也算是另類的複生，而且永生不滅。
雖是虛妄，但亦真實，如換一個堅持正道的修士，或許也會在不知多少年之後，從中得道，脫鏡而出，再複生。
隻可惜魔族向來是耐不住漫長寂寞的，喜好走捷徑。因此一有機會，便趕緊走了歪道，結果引得天道所感，鏡靈出，多年謀化，終於是滅掉了魔，得了自由。
“為了那個魔，白白喪了一條命。”孔雀妖歎了口氣，起身離去。
雲蒼這才看向自個兒子和兒子的道侶：“你們要去就抓緊去吧，我就不出去了。”
談秋和霍景衡點了點頭，便出了妖界，二人一路禦風而行，很快便到了銀月樓山下。
銀月樓如今越發勢大，山腳下的城鎮自然也是十分熱鬨。但因著離銀月樓近，縱然人多，卻也沒有敢鬨事的人。
真要有人鬨事，不用銀月樓出麵，自然就有旁的人出來給你揍趴下了。
畢竟如今誰不想搭上銀月樓，那些沒門路的，哪個不想盼著有人鬨個事，他們好解決此事，以期得到銀月樓的注視。
因此都巴不得彆人鬨事，自己卻肯定是規規矩矩的。
人人如此，自然太平。
談秋百年未歸，山腳下的人是越來越多，氣氛卻是沒怎麼變。他帶著霍景衡找了間酒樓，點了一桌子的酒菜，順便打探了下如今城內的情況。
吃完了東西，便帶著霍景衡去街上逛了逛，尤其是小集市。
“我記得我跟你提過，我是被我乾爹從小攤子上買的，就是這種攤子。”談秋一邊走一邊閒聊道：“不過不是在這裡，回頭有功夫帶你去那裡看看，倒是那個賣蛋的狗東西，肯定是不在了。”
霍景衡點了點頭，隻要是小道侶說的話，不管是在說什麼，他都聽不膩。
百年來，修行界也出了不少的事情。
例如最近有個大家族的女兒逃婚了，可給他爹氣得夠嗆，現在正在滿世界的找人。因為是近來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在談論。
還有一樁事，說來還跟談秋的乾爹有關。
當年……
“我乾爹是神器，手裡麵好東西多，當年讓一個大能成功大乘，還讓兩個大乘的兒子悟道……總之這種事情很多，這次他們提的就是靈則真人的兒子。”
靈則真人的兒子當初是要天賦沒天賦，要靈根沒靈根，他爹想方設法又是靈丹妙藥又是親自上手，還是在為結丹發愁。後來縱然得了金丹丸結丹成功，但後麵估計就再無辦法了。
隔壁的人還在大聲道：
“想當初那靈則真人，是日也愁夜也愁，兒子修為無法精進，莫說日後飛升這樣遙遠的事情，就是壽命也無法延長，說不定到時候自己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談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說話這人看骨齡才不過二十多歲不說，更彆提都沒見過靈則真人，哪裡就知道人家日也愁夜也愁，還白發人送黑發人……踏入修行一途，除非一些特殊情況例如中毒白發什麼的，一般到死也是黑發的多了去了。
咳咳，藝術加工，藝術加工……談秋忍著笑，繼續聽下去。
“正當這時，銀月樓白燦燦白真人從天而降……”
談秋把腦袋往霍景衡肩膀上一靠，笑得是一抽一抽的。他是知道真相的，當初其實是兩位乾爹在外麵聽書，正好看到了，聊起此事，突發奇想的一個主意。
但傳到外麵……
“那白真人當時就道：我給你們指條明路，你兒子去考個狀元吧！”
談秋實在聽不下去了，小聲跟霍景衡道：“其實是話趕話趕到那的，靈則真人的兒子覺得修煉好難，而考狀元多簡單。但我乾爹卻知道，狀元也不是那麼好考的，所以就提了這麼個主意。靈則真人覺得讀書靜心，就讓兒子去了。”
後來的事，隻能說機緣巧合的，靈則真人的兒子反倒找到了適合自己的道。雖然靈根依舊不行，但卻用另一種方式，走出了一條修仙之路。
霍景衡道：“世間路本就千萬條，咱們走的，隻不過是先人走過的，比較順遂，有人指引，卻並非是唯一一條。”
若是那靈則真人的兒子就此放棄，或許就跟天下諸多靈根不行天賦不好的修士一般，止步金丹了。但他偏偏有個好父親，自己亦是有那麼一點兒機緣，便有了如今的造化。
“這事兒一開始倒沒什麼人知道，但後來二十年前，靈則真人的兒子在俗世封候拜相，慢慢‘假老’裝死回來之後，修為一日千裡，最近已經眼看就要化神，這就瞞不住了。”
畢竟這速度在一般修士眼中已經是極為天才的速度了，出現在一個廢才身上，這個廢才本身還是大人物的兒子，哪裡能不引人注目。
所以各種版本的流言也就出來了，不過都有致一同的認為，點金手是白燦燦。
“畢竟乾爹不止乾了一回這事兒，他活得久，知道的多，點撥兩句便能讓人茅塞頓開。這一回，隻是聲名更顯了。”
如今是人人都想見上白真人一麵，人人都想請他一教，想當他徒弟的更是多，簡直可以用天下間幾乎少有不想當他徒弟的來形容。
偶爾談起他的乾兒子談秋，更是一頓的羨慕！你說你已經是大妖了，還是有傳承的那種，這般厲害，為何不能把白真人乾兒子的名額讓給我們呢。
不過也就隻是羨慕一下了……
“你也好意思嫉妒，你能跟人家談秋比麼，人家早早大乘了，你呢，現在結丹了沒有。想當白真人的乾兒子，你還是趁著現在日頭還沒黑，趕緊閉眼睡一覺，說不定能夢到呢。”
“就是就是，咱們哪有那運氣啊！”
說著，眾人笑了起來。
談秋跟霍景衡就是一路走，一路聽著這些話過來的。
甚至還有人說：“當不了白真人的兒子，能當他兒子的道侶也不錯啊……”
“那也輪不到咱們，聽說有好幾個宗門的什麼大師姐小師妹都盯著呢，想聯這個姻。想想吧，光是那談秋就是個人中龍鳳了，更彆提還有銀月樓，身後還有個妖界呢，這要是成了，好處那還用說？”
“聽見沒。”談秋得意道：“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霍景衡點了點頭：“是是是。不過……”他話風一轉，“咱們是不是該提提，什麼大師姐小師妹……”
“跟我有什麼關係。”談秋一點兒也不心虛，反而很快就把鍋甩了回去，“你自己在星際還不是有不少愛慕者，我說什麼了麼？”
霍景衡道：“你是沒說什麼，因為你也不少。”
“那說明我優秀。”談秋理直氣狀道。
兩人一路走著，突然一個橘子從天而降，砸向談秋的腦袋。霍景衡想也不想便探手接了過來，不滿的目光朝橘子發射的地方看了過去。
等看清楚人後，又火速變成了敬重。談秋奇怪的看了過去，哦，原來是乾爹啊！
“又欺負我。”
他當即把霍景衡手裡的橘子搶了回來，三兩下扒開，塞進嘴裡，順便把橘子皮給砸了回去。
霍景衡：“……”
確認了，是親……呸，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那邊被‘不孝子’砸了橘子皮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的招呼，“小妖蛋，快上來。”
談秋氣……
“不要叫我妖蛋，我有大名。”
“好的，談啾啾。”白燦燦當即改口。
談秋：“……”
這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在以前，霍景衡可沒見過，有誰能把談秋‘氣’成這樣，通常都是他氣彆人。
他帶著談秋上了樓，打過招呼，才不輕不重的說：“您明知道他不愛聽，乾什麼偏得逗他呢。”
“怎麼，這是來幫手了？”白燦燦挑眉道。
談秋往那一坐，得意的眉毛都快要挑起來了，“讓你總是欺負我。”
緊接著就見他乾爹伸手一指，旁邊坐著的正是銀月樓樓主晏煜，“瞧，我也有，比劃比劃？”
“……”霍景衡：“不敢。”
嶽父哪裡是輕易能得罪的。
談秋癟嘴道：“以大欺小。”
白燦燦：“咱家傳統。”
霍景衡算是看出來了，這兩人就是這般相處之法。想想沒見麵的時候，自家小道侶三句不離乾爹。現在倒是好，眼珠子一轉就想讓乾爹出個醜。偏偏晚生了那麼些年，成了兒子，翻不過身去。
他側頭看了看如今所處的位置，小聲道：“兩位乾爹，這是……”
談秋也發現了，“又來逛青樓啊！”
“……”霍景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