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嗓音喑啞晦澀, 聽得並不清晰,但是那雙眼睛, 談馨是認識的。
許久不見, 他又出現了。
耳邊的音樂不知何時切換,下一輪的舞曲即將開始。
陶靜靠在的樓梯扶手邊,在兩人之間掃了一眼,道:“我在那邊的吧台等你。”
談馨點頭。
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和他求證。
男人將那個銀色麵具遞到她手邊, 談馨接過, 金屬的冰涼觸感,沾染了一絲男人的溫度。
她問:“這次又是怎麼出來的。”
戴著麵具的男人唇角一彎, 道:“你猜。”
談馨微微擰起眉,沒說話。
男人沉默幾秒, 老實回答:“有人往果汁裡摻了酒。”
其實是一種新式飲料,用雞尾酒調配的, 季宴不清楚配方,稀裡糊塗就給喝了。
“那為什麼知道我在這裡。”
男人抿起薄唇,生硬道:“隻有這個我不能說。”
談馨輕笑一聲,點點頭, 把那個跳舞的麵具塞回他手裡,轉身就要走。
“等等。”
談馨止住腳步,回眸問:“還有事?”
麵具下的帥氣的麵龐, 有一瞬間的僵硬, 男人低聲坦白:“他往你手機裡安裝了一個小程序, 可以實時追蹤你手機的位置,發現你出海,有點擔心,就乘快艇追來了。”
談馨皺起眉,看向他,問:“這算什麼?跟蹤狂?”
男人立刻撇清關係,說:“這件事是他做的,與我無關。”
談馨道:“可是,你似乎很享受這個成果,並且如果我沒有追問,你並沒有打算告訴我。”
“這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不得已為之。”
談馨想起前世的那場車禍,終究沒有反駁。
男人抬起手,將那個銀色麵具戴在她臉上,遮住那張讓人著迷的,漂亮的臉蛋,隻露出一雙沁著星光的明眸,還有兩瓣淡粉色的,柔軟的櫻唇。
男人道:“你問的問題我都回答了,那麼,這支舞的時間是屬於我的。”
牽起女孩的手,一道走進舞池中央。
談馨皺眉跟上。
雖說是同一個人的身體,可那雙黑眸裡折射出的光芒,截然不同。
他們兩人是結過婚的關係,但那一年的時間裡,真正的肢體接觸很少,一個逃避,一個漠然。
大約也不算真正的婚姻。
男人垂首望著她,一貫冷厲的黑眸變得溫柔,“再見到你,真好。”
談馨默默與他拉開距離。
男人步步緊逼,低聲道:“你和他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進展?談馨想,什麼進展都沒有,那傻子受挫後,一直躲著她。
但不知為什麼,唯有在這個人麵前,她不想說實話。
“還不錯。”她說。
因為戴著麵具,男人臉上的表情並不清楚,但大約是不高興的,唇角的弧度,透出一些嚴厲的意味。
男人嗤笑道:“有趣,那個膽小鬼,到底有長進了。”
談馨眯起眼,道:“什麼意思。”
“過去的他,不是個連表白都不敢的膽小鬼嗎,當然談馨你也是一樣,你和他,但凡有人先踏出那一步,就不會是這個結局了。”
“我知道你怪我,並且把上一次的錯過,全歸咎於我的存在,可事實上,如果沒有我,你們就能幸福嗎?不會的,談馨,如果一個人過早地擁有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對你,對他都是如此。”
談馨明白他的意思。
一個人,如果百分百確定某樣東西屬於他,那麼就不會費心費力,因為太容易得到。
對於她,和那時的季宴而言,走到一起太過順理成章,他們都很清楚,總會有那麼一天,兩人會相攜踏入婚姻的殿堂。
餘生太長,所以不必著急,心安理得地讓這層關係模糊化,曖.昧化。
直到某一天,他們已經看不清對方的心。
一曲結束。
談馨往後退了一步,道:“即便是這樣,我也還是討厭你。”
男人低笑一聲,道:“當然。”
他早就知道,坦白一切,就真的沒機會了。
“可是,我手裡還有籌碼,不是嗎。關於‘他’身上發生的事,不想知道嗎。”
談馨皺眉,道:“你真卑鄙。”
男人垂下眸,掩去一閃而過的晦澀,輕笑道:“是,我一直都是卑鄙的竊賊。”
他竊取季宴的人生,妄圖將他取而代之,沒想到在她這裡,丟了唯一屬於他的,和季宴不同的真心。
他上前一步,握住女孩的手臂,在她耳邊輕聲道:“下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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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樓豪華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