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色⑩(1 / 2)

“那不顧一切的昨天是否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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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不顧一切,曾孤注一擲。

四年前的冬天,寒風肆意,冷空氣南下後席卷了南城,一場雪覆蓋了大半個城市。

白離剛剛到家就聽到江苗在打電話,聲音裡是掩藏不住的高興,白離聽到媽媽開心,她心情也不錯,把書包放下以後就去廚房幫忙了。

白離掐著不新鮮的菜,把老的部分都扔了,江苗打完電話以後也跟著進來,她接過白離弄好的菜,問:“最近在學校怎麼樣?”

“一切還順利嗎?”

“嗯,挺好的,沒什麼問題。”白離說,“怎麼了?”

江苗其實很少問白離在學校的事情,白離也無所謂,畢竟自己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的,江苗這麼多年一個人帶她本來就很辛苦,她沒想過要更多的關心。

自己本來就跟彆人不一樣,要求就不會那麼高。

“之前跟你說過的,媽媽不是認識了一個在葉城的叔叔嗎?都聊了好久了,剛剛也是陳叔叔打電話過來呢……”

白離繼續洗菜,應了一聲:“嗯。”

“小離……”江苗頓了頓,語氣嚴肅認真,“媽媽打算過去。”

“嫁到葉城去嗎?”

“嗯。”

“考慮好了嗎?”

“媽媽當然也考慮了很久……陳叔叔真的特彆好,這麼些日子你也能看到的。”

白離的斂了下眸,她知道,這個陳叔叔經常買東西寄過來,天冷了會給她們買厚衣服,平時也會關心江苗的身體,也不忘每天給江苗打視頻電話。

江苗是半年前跟他認識的,同事介紹的,說老家那邊有個人可以介紹,沒想到就這麼一拍即合,甚至白離這學期上美術班補習的錢都是他給的。

白離也不瞎,當然能看到他對自己母親和自己的好。

“小離你這也要高考了,你應該也會選擇不同地方的大學吧?”江苗說,“說起來,你的病這麼多年終於好了,不然以後念大學也是個麻煩事。”

水聲嘩啦啦的,白離說:“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會不會去彆的地方讀大學。

她現在隻是想留在許讓身邊。

“媽,我們商量個事可以嗎?”

“什麼”

“我的病,之前有一個男生幫了很多忙你知道的吧。”

“嗯。”

白離的恐男症很長時間都沒有什麼起色,轉學之前找心理醫生治療了很久,最後決定使用暴露療法,一直逃避對她來說是沒有用的,在加上現在白離的情況好了很多,已經不是當初稍微靠近男性就會難受和壓抑的狀態。

隻是還不太能接受肢體接觸,但是這些以後也會慢慢好的,她隻是需要一些嘗試和時間。

後來許讓出現了,他知道白離的病以後處處維護她,還幫忙找了南城最好的心理醫生來治療,每次去醫院的時候都會陪著一起去。

如果沒有許讓,白離的情況不會好轉地那麼快。

“其實我對其他男生還是有些懼怕的。”白離垂眸低聲說,“隻是他可以而已。”

這其實是係統脫敏療法,把懼怕的男性按懼怕程度由輕到重分成等級,由輕到重分等級主動反複地去接觸懼怕的對象。

許讓早就跟彆人不一樣了。

“所以。”白離看著江苗,“我想留在他身邊。”

江苗明白白離的意思,也明白這個名叫許讓的男生對白離是什麼樣的意義,白離的情況特殊,江苗不想逼她,這件事本來就應該由白離自己來選擇。

“媽媽不會強行帶走你,可是小離……”江苗看著她,“你要知道,高考後你們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也是會分開的,你們會有不一樣的未來,不相同的選擇。”

“你現在還太年輕,可能不太明白這種離彆的無奈,在學校大家因為緣分認識,但是未來的人生都是為了自己走的,沒有人會為了誰放棄自己的未來,人就是這麼現實的存在。”

“那個男生也一樣,你總不可能一輩子這樣跟在他身邊吧。”

“小離,這件事你必須做出選擇的,為了防止你自己越陷越深,要麼有未來,要麼斷掉。”

那時候的白離想,要是可以一輩子跟在許讓身邊多好。

後來她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自己太天真了。

這些道理她都明白,可是要是自己什麼都不做,跟許讓之間這麼下去,什麼改變都沒有,那他們最終一定是走向那條路的,無論是誰都免不了俗氣的離彆,各自精彩。

但是如果是許讓的話,她願意不顧一切地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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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上期,期末考試前的一周,她一如既往地和許讓去天台上吹風,那天她問他,要不要跟她談戀愛試試。

空氣沉默了很長時間,像是被冰凍。

許讓愣了很久,落在地上的煙頭還沒滅,猩紅。

隻有他手上的手機屏幕亮著一些光,最後許讓才嘁了一聲,舔著唇,問:“什麼?”

“跟我談戀愛?”

他把玩著手上的手機,揚了下眉:“阿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談戀愛是什麼樣的。”

“和我這樣的人談戀愛,你圖什麼?”許讓笑,“難道是周圍其他男生已經達不到你的狩獵要求了嗎?手都伸到我這裡來了。”

許讓從來都不會跟人認真談戀愛,這一點倒是真的。

“你就當我在狩獵吧。”白離聲音很輕,“我想跟你試試。”

“跟彆人在一起沒什麼感覺。”

隻有白離自己知道,這幾句對許讓說的話全是謊言。

奮不顧身地試驗,為了給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

江苗的意思很明顯了,她要嫁到葉城去,那白離肯定是要跟著過去的,舉家搬遷。

如果她就這麼跟著江苗走了,再加上高考的分彆,白離很清楚自己這輩子可能真的會跟許讓沒有關係了。

是她自己越界,是她自己先起了心思,所以理所應當承受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