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破曉③(1 / 2)

夜幕悄悄降臨,月亮高懸,醫院裡還在忙碌,來來往往的人群完全不像是夜晚。

沈清嶼處理好許讓手上的傷口以後才終於找到機會休息,他剛剛出去就被白離攔下來。

“哥?”

“手上的玻璃碎片已經全部取出來了。”沈清嶼皺著眉,“好在沒有什麼大礙,不過這麼多玻璃碎片……”

“情況應該不簡單,可能有什麼事。”

就連沈清嶼都能意識到。

白離看著沈清嶼,眉頭也開始緊蹙著,她說:“嗯,好,我去看看他。”

“這個應該不用住院吧?”

“不用,已經消毒包紮了,他回去以後自己需要注意點,傷口都不深,剛才取的時候麻藥都沒打。”

“好。”白離應著。

“我先去換衣服,你先跟許讓聊會兒。”

他們說完,沈清嶼往旁邊的休息間走,許讓從手術間裡出來,手臂上還纏繞著紗布。

白離站在原地看著他,許讓就這樣緩步走過來,步伐都還有些不穩。

他站在白離麵前,沉默了兩秒沒開口,白離正打算開口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道重量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許讓彎著腰,頭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白離的身上。

旁邊過往的行人看著他們,有人回頭看見還會竊竊私語,猜測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許讓就這樣埋在她的肩上好一會兒,最後才氣息很輕地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白離一隻手懸在半空中,僵著,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輕輕放下去,搭在許讓的背上。

“嗯。”

沒事就好,她也去追問那麼多了,等到許讓想說的時候一定會說的。

-

白離把許讓送回了家,是他在市中心那邊的公寓,地址是許讓告訴她的。

新建的公寓都是密碼鎖,許讓抬不起右手,看了白離一眼。

“密碼是你的生日。”

“……”

白離沒說話。

“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問什麼。”白離說,“問你為什麼用我的生日當你家房門的密碼,而不是你自己的生日?”

白離說著,就輸入了自己的生日,房門果然打開了。

許讓沒有騙她。

“你果然不會問。”許讓無奈輕笑。

白離先進去摸索了半天,隨便猜了一下開燈的位置,她把燈打開,站在門口看著。

裝修是很明顯的風格,就是許讓的風格。

簡單的深色為主的基調,家具都是白色或者黑色的,一看就是性.冷.淡風,家裡也幾乎沒有什麼裝飾品。

“你一個人住這裡嗎?”白離站在門口,還沒換鞋。

許讓家裡很乾淨,因為沒有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又收拾得很整潔,地板甚至都在反光。

她不太好意思直接穿著鞋踩進去,那樣的話應該會全是她的腳印。

“怎麼不進去?”許讓站在她身後,彎腰附在她的耳邊說。

他似乎很疲憊,精力還沒有恢複好,跟白離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很輕,為了讓她聽見自己說話,他都是彎腰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低語著,像是在訴說情人之間的秘密。

“有備用的拖鞋嗎?”白離問,她沒轉頭。

因為這個姿勢轉頭的話,一定會不經意地擦過他的唇。

“沒有。”許讓回答。

“那你自己好好休息,我就……”

不進去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身後的男人又開了口:“那是對彆人來說。”

“嗯?”白離稍微愣了一下。

許讓往前走了一點,站在她身側,抬起一隻手伸手去拿頭頂上方櫃子裡的東西。

許讓從裡麵拿了一雙拖鞋出來。

女士的。

白色的。

而門口放著的那雙男式拖鞋,黑色的,黑白正好配了對。

“這雙是你的。”

白離愣著,看著許讓吃力地想要把那雙拖鞋的包裝拆開,他隻能用左手,有些使不上力。

她從許讓手裡接過去口袋,自己垂著眸拆開,許讓也沒動,似乎就看著她拆開那雙拖鞋。

白離一氣嗬成地換上,她走進去看著許讓,他靠在旁邊的櫃子旁,燈光從頭頂上打在他的身上,臉上的光影交錯。

他站在燈光之下,懶洋洋地靠在那邊,隻是轉頭睨了她一眼,一副繾綣的樣子,沒有說話。

明明他的一隻手都還包裹著紗布,卻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

白離站在裡麵,看著他,說:“不進來?”

“怎麼又不問?”許讓偏頭看著她,“你還是喜歡什麼都不問。”

“我覺得沒什麼好問的。”白離說。

她應該問什麼?問許讓的密碼是為什麼,問許讓為什麼準備了她的拖鞋,難道是因為喜歡她嗎?

可是他前段時間就說了喜歡。

白離覺得沒什麼好問的,有的事情她自己就可以猜到結果,那麼顯然的事情她根本不需要多做考慮。

她也不想在這些事情上浪費精力。

許讓這才動身去換了鞋,一步步地朝她走過去,最後站在她麵前,僅僅是半米的距離,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

他的右手輕輕地抬起來,想要去觸碰她。

“你說我自己帶著傷的話,要怎麼才能碰到你。”

白離稍微怔了半秒,看著他努力抬起來的右手,雖然沈清嶼說傷口不算深,清理碎片的時候就連麻藥都沒有打。

沈清嶼說,以前也處理過類似的傷口,之前來了個花臂的強壯男人,取碎片的時候都痛得嗷嗷叫。

但是許讓一聲都沒吭,到最後話都沒說一句。

隻開了走廊的燈,燈光不算明亮,白離看著他,看到許讓的眼神裡有幾分隱忍。

是秘密啊。

是她不知道的秘密。

白離以前以為自己非常了解許讓,結果前兩天才知道原來他還有那麼多故事是她不知道的。

白離伸手抓住他的左手,牽著許讓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你還有另外一隻手不是嗎?”

這次換許讓愣了一下,他突然說了一句:“所以其實可以選擇另外一個方式對嗎?”

“你又不是隻有一個選擇。”白離說著,“你明明還有彆的選擇。”

白離知道許讓的話裡一定有彆的意思,但具體是什麼她就不知道了,現在許讓的情況她還不清楚。

但是把他從這樣的情況裡拽出來,是她應該做的。

白離說完,認真地看著他,她正觀察著許讓的表情變化,突然就感覺到自己腰間一股力量,他用左手扣緊了她的腰。

許讓抱著她,低頭輕輕地把下巴放在她的頭頂。

“你說的沒錯,我明明還有另外一隻手可以選擇。”許讓輕歎著,“你什麼都不問的性格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如果是以前的許讓,大概也不會解釋吧。

可是許讓現在想要解釋。

他原本也是不會解釋的,什麼事情都是不會主動的,但是後來有人告訴他。

“要修複一段關係是很難的,如果你不主動建立一段關係,你們之間就會這樣結束,要很努力才可能可以重新得到,並且就算那樣可能也會有遺憾。”

他不想結束,不想留下太多的遺憾。

這一生本來就已經足夠艱難了,當他意識到白離是自己這黑暗世界中唯一活著的生物之時,他就知道必須要抓住她了。

白離就這麼被他輕輕抱著。

其實許讓抱得不算緊,她隻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掙脫,但是白離完全沒有動。

貼緊著的兩個人,她甚至能感覺到許讓有力的心跳。

就這麼安靜,不帶有任何其他意味的擁抱,他們很久都沒有過了。

單純又美好。

白離就這麼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很久,情緒意外地非常緩和,沒有緊張也沒有任何反感,她的心像春天的湖水。

還鋪滿了落下的花瓣。

已經很長時間是一灘死水了,但是這一刻好像突然變成了鮮活的。

許讓讓她坐在他腿上的時候,她的心沒有波動過,許讓突然湊過來吻她的時候,她的心也沒有波動過。

就連他已經把她壓在沙發上深陷,她的心也是平靜的。

“阿離。”

許讓輕聲開口,緩緩地開始述說。

“拖鞋為你準備的,從我搬家進來就一直放在那裡,大概放了兩三年,沒有彆人知道也沒有彆人動過。”

“是我藏在鞋櫃裡的秘密。”

“每次有彆人來的時候我都說家裡沒有多餘的拖鞋,因為這雙就是屬於你的。”

白離聽著,“嗯”了一聲以後問:“為什麼是情侶款?”

“你就應該跟我用這樣的。”

“……”

這是什麼流氓行徑?

“我們難道不就是這樣嗎?”許讓突然輕嗤,“什麼都要一樣,就像情侶一樣,我們的紋身不也是一樣嗎?”

一起去紋的。

差不多的圖案。

都是字母,隻是白離手上的是“r”,許讓手上的是“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