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相遇(1 / 2)

218相遇

南越的秋收季一片祥和,這天,一行車隊從某個村子路過,見天色已晚,便找了農家借宿。

車隊裡有兩輛馬車,隨行的還有幾匹矮腳馬,十幾個護衛,丫鬟奴仆好幾個,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行。

敲開了一間有著大院子的房舍,留著山羊胡的書生禮貌地問道:“叨擾了,我家老爺要去南方,路過此地,想借宿一宿,不知方不方便?”

那農夫見他們穿著富貴,又言行有禮,便高興地將人接進院子裡,說:“貴客來臨,令小院蓬蓽生輝,不過家中也隻有房屋三間,住不下這許多人,要不分散住到鄰裡家中可好?”

“那就有勞鄉親安排了。”書生從兜裡掏了一大串銅錢遞過去,“勞煩鄉親燒些熱水做些熱食,我們夫人小少爺一路勞累,想用些熱的。”

“這您放心,一定給您辦妥,也正巧遇上秋收過了,家中存糧有餘,您就是想吃白米飯也是有的。”

“之前一路走來,就見到處是豐收景象,給老鄉賀喜了。”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衫的青年走上前說道。

那農夫哪見過這等俊朗的公子哥,頓時笑開了花,“喲,這位一定是貴人老爺,真是玉樹臨風,不知幾位打哪來到哪去啊?”

青年笑著反問道:“老鄉的官話說的很好啊,我記得以前這一帶隻說方言的。”青年又用方言說了句話,對方立即接上了,用方言說:“原來真是老鄉啊,如今南越人人都得學官話,這是順王規定的,學會了能有獎勵呢。”

提起順王,青年眉眼都帶著笑,“原來如此,此項政令極好,多年未回來,南越的變化真大啊。”

“這算什麼,您再往南走一段,路過那盧墩、桃源二村,變化才真叫大呢。”

“哦?為何?”

“自打這兩個村子種了王爺給的辣椒和棉花,可富了,明年我們家也打算多種十畝棉花,一年的進項能給家人多做幾套新衣裳呢,存幾年錢就能起幾間大瓦房了。”

“那確實好。”

等幾間屋子收拾乾淨,青年去馬車旁扶了母親妻兒出來,小聲與他們說著話,看著就是其樂融融的一家子。

等用了熱水洗漱,吃過熱騰騰的菜肉粥,天色也晚了,青年將家人安頓妥當,這才和師爺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大人,咱們這一路走來,看到的都是民生啊,您為何不走閩州那條路,順道去拜訪順王呢?有他指點一二,咱們在嶺南也能更快站穩腳跟。”

喬安搖搖頭,“如今咱們明麵上是趙氏派係的人,走的也是趙家的關係,怎敢去叨擾王爺,徒增事端,有事還是書信往來為好。”

“那您真要給趙家做耳目?”

喬安笑了起來,“師爺想多了,這不過是釣魚的餌罷了,至於到時候送什麼消息給他們,有王爺操心,咱們隻管送就是了。”

“如此一來,咱們兩頭逢源,倒是好事一樁啊。”

喬安歎了口氣,“換做數年前,本官怎麼也不會做這等事情,就像本官怎麼也想不到堂堂一個皇子敢草菅人命一樣,都是時事所迫,將來就算要承擔一世罵名也值了。”

“大人也是為了這天下百姓。”師爺安慰道。

喬安卻笑著搖頭:“可沒敢想那麼遠,不過是為了能幫順王一把而已,你也看到了,順王執政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如若他能上位,本官死也瞑目了。”

“對了,剛才老鄉說的辣椒和棉花,趕明兒咱們也去看看,如果好種,也引到嶺南去,辣椒先不說,棉花可是好東西。”

“是,王爺送您的棉襖可暖和著呢。”師爺低聲笑起來。

過完秋收,李煦與寇驍也喬裝出行往南走了,帶上了錢林等十幾名隨從,輕車熟路的邊走邊觀察民情。

錢林上回來南越是坐船,還是第一次探訪南越鄉鎮,越走越心驚,南越何時變得如此安穩祥和了,早幾年隻聽說這邊缺衣少糧,海賊肆虐,百姓們過的並不比嶺南好多少。

上行下效,官府要推廣一項政令隻要上下一條心,嚴格推行到底,再加以利誘,百姓的行動力是很強的。

其實讓李煦來看,閩州城附近還算不錯,但深入外圍的村鎮就還是破破爛爛的,隻是剛獲得了豐收,百姓們臉上掛著喜慶的笑容,才讓人覺得精神麵貌煥然一新。

過完了秋收,許多地方都開始組織役夫清理路麵了,水泥路一時半刻不可能村村通,但李煦讓工匠做了不少壓路機,清理好的路麵倒上泥土碎石,用壓路機壓一壓,也比原來的爛泥路好走的多。

這些壓路機被分散到各地,哪個村鎮要用就借去,隻要組織人手修路就行,泥土碎石山上河邊就能挖到,不用花費什麼本錢,因此村民也很樂意修路。

不過如果是住在深山裡的小村子,有壓路機也很難修路,畢竟山路十八彎,而且距離又遠,想修好一條路可不容易。

如今南越人口還是不多,李煦鼓勵小村子合並成大村鎮,也鼓勵山中零散的村戶搬離原地,到人多的村子入戶,但這時代一個村子基本就是一個大家族,並不喜歡接受外來者,因此這項政令推行的並不順利。

李煦與錢林聊天時提到這事,後者想了想說:“宗族宗旨高於律法是普遍存在的事,在一個大家族中,族長的話比聖旨還管用,為了保證宗族的團結和凝聚力,他們不止排外,甚至不許與外族通婚,久而久之,這個家族隻會越來越腐朽落後。

但要改變百姓的這個觀點並不容易,女子出嫁要靠娘家撐腰,男子出門也要靠家族子弟相互幫助提攜,人到老了,若是沒有子女贍養,還有宗族庇護著,族人能給他們帶來好處,因此他們樂意受此約束,如若沒了宗族祠堂,人就仿佛沒了根。”

錢林是罪犯之子,沒有家人族人,自然是羨慕能群居一起的大家族,哪怕族人之間有磕磕碰碰,哪怕族規苛刻殘酷,他也願意,總比他這樣無根可尋的好。

李煦點點頭,這是千古以來的文化傳統,要改變不容易,他想要的也不是徹底改變,而是要讓國家律法高於宗族族規,讓他們彆一遇到自家人犯事就來一句:家醜不可外揚,然後就自己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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