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04(1 / 2)

他的聲音很輕。

除了麵前的荊梵音,就連兩側單人沙發上的司修問和段乾虞,都沒能聽清楚。

荊梵音還跌坐地上,望著眼前精致得不似真人的少年,有些回不過神。

豐潤的眉骨下,眼窩微微凹陷,長睫似羽扇,很溫柔。琥珀眸色澤極淺,澄清中透著不易察覺的冷淡,卻能輕而易舉攝人心神,叫人目眩神搖。

白掃過少女酒紅色的唇,尹似槿意味不明地勾點唇角,笑了下,指尖在枝尾稍稍一壓,便離開少女的唇,回到他眼前。

旋即不等荊梵音回神,尹似槿站起身,雙手捧著單枝白,一邊旁若無人走向出口,一邊垂睫輕撫著花瓣歎惋:“好好的花,為什麼要將它摘下呢,可惜了。”

他指腹擦到花瓣上一塊異色,攤開一瞧,深酒紅如同靜脈血,是少女的唇色。

尹似槿眉梢挑了挑,目光微沉,似有些不悅,可少頃,又倏爾彎了唇,笑意很淺,兩指指腹撚在一塊兒輕輕摩挲,也不知道是在仔細品味什麼。

尹似槿走出去沒多遠,法式絲絨沙發左右單人座上,兩名副會長也先後起身。段乾虞目不斜視,直接跟了上去。倒是司修問,微笑看了眼地上的荊梵音,隨後才跟上前麵兩人。

氣場不尋常的三人先後離開,周遭安靜的人群也開始逐漸蘇醒,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嘈雜。

荊梵音回過神,想站起來,可剛動了動左腳,就疼得心口直抽。完了,跳支舞而已,腰閃了,屁股摔了,腳又扭了,直接把自己整成老弱病殘!

她現在身上真是哪兒哪兒都疼,根本起不來。

“剛剛會長是不是跟她說話了?”

“我還看見會長用她叼的那支花逗她下巴,跟逗貓一樣!”

“這應該是會長第一次在公共場合搭理她吧?果然啊,漂亮女孩誰都喜歡,而且她剛才那支舞跳得是挺好看的。”

“哪裡好看了?我看是又騷又婊,勾引男人的下流貨色!”

“說話還是留點口德,會長現在都有心思逗她了,指不定哪天就當成——”

“當成?當成什麼?!這麼多年,除了花,你見我們會長還對其他什麼人或事關心在意過?我看這女人就是看準了會長愛花惜花,所以才故意叼朵白,想引起會長注意而已。”

“就是!你們沒聽見剛剛會長離開的時候,還溫柔地撫摸著花瓣說可惜嗎?我看會長也一定是知道這女人心機深,所以啊,走之前都沒見要扶她起來。”

“山雞也想飛枝頭當鳳凰,空有一副皮囊,還不就是個父母不詳的野——”

雙手抱肩,趾高氣揚的紅裙女生,忽然打住。

荊梵音仍然坐在地上沒起來,卻在那女生即將說出“野種”兩個字的時候,忍無可忍了,眼風像刀片,銳利地掃過去。

那女生被她盯了一會兒,有些不自在,縮了縮肩膀,縮完又覺得自己沒道理怕,又立馬挺起胸脯,抬下巴嗬道:“看什麼看?我說話跟你有關係?我點名道姓了?哦不對差點忘了,你和你那木魚姐姐連姓氏都沒有呢。”

女生話說完,纖手捂唇,嘻嘻笑起來。旁邊跟她同聲同氣的幾人,也優雅的手擋在唇前,笑得花枝亂顫。

一片嘲笑聲中,荊梵音就算再疼,也咬牙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蹣跚朝前走,經過那個滿嘴垃圾話的紅裙女生時,她側頭微笑,優雅地比了一個中指。

“你!”紅裙女生氣得臉煞白,抬手就想打她耳光。

卻被身後一男生抓住了手腕:“唉,生氣也不能打人啊,會長可是規定,在校內逞凶鬥毆者,都是要被記過處分的,超過三次直接被勸退哦,你想被學生會勸退嗎?”

“明明是她動手在先。”

“哦?她碰你了嗎?我們怎麼沒看見?”

那男生說著話,偷偷衝荊梵音遞眼神,讓她趕緊走。

荊梵音感激地點了下頭,身上已經疼得有些站不住了,知道不能逞強,她趕緊扶住腰,朝宴廳出口走去。

一圈又一圈人群之外,不起眼的白色大理石柱子旁。

不放心趕回來的靡音,原本見哥哥竟然搭理了姐姐,心裡高興,誰想哥哥一走,那群女生又那樣欺負人。

“她們為什麼要那樣說姐姐?”

靡音眼中淚花晶瑩,因為腳受傷,隻能抓住安琰的手來保持站立,而目光緊隨前方踽踽獨行、卻背脊筆直的荊梵音。

安琰不願見她哭,伸手為她擦淚:“我可以現在跟你過去……”

“不要!”一滴淚輕聲落下,靡音瞬間抓緊了安琰的手,仰頭望他,容色楚楚,“琰哥哥,不能過去!姐姐是代替我跳舞,她們現在都以為是我在出風頭,以後找麻煩也隻會找我。可如果讓她們知道其實是姐姐,以後姐姐會有麻煩的。”

安琰微微蹙眉:“你姐姐,對你就這麼重要?”

靡音沒有遲疑,“當然!”她含淚的眸珠發亮,說完又落寞地垂眼,“我隻有姐姐啊……”

冷俊的眉心攏得更深,安琰不知為什麼心裡有些不舒服,沒再跟靡音繼續說,舉目望去已經走出人群,背影獨絕的梵音。

他目中一沉,莫名心想:你將她視為唯一,那你姐姐又是不是也將你視作唯一?

他可還記得不久之前,梵音說靡音受傷去了醫務室的時候,臉上完全沒有心疼的表情,反而很奇怪的像在盼著他也離開。

靡音受傷跟梵音有沒有關係,還不好說,但急著讓他離開,好獨自完成開場舞,又是為了什麼,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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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梵音被靡音扶著,翹著左腳,一蹦一蹦地朝前行進,沒一會兒便有些氣喘了,額頭上浮出薄薄一層汗。

她抓住靡音胳膊,停下來,喘著氣說:“等會兒……先讓我歇會兒……不是,放個周末而已,我們就必須回去嗎?公寓會關門,不讓住?”

“不是啊,公寓當然不會關門,但哥哥每周末都要回去,不放心他閣樓裡的花。”

靡音有些奇怪姐姐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照實回答。

荊梵音喘了口氣,咽了咽嗓子,很是納悶地嘟囔:“他不放心他閣樓的花,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為什麼非要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