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chapter 62(2 / 2)

其中一個女生,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整個教室都聽清:“咦?晏學姐你怎麼也在這裡?麵試幾個新人而已,這種小事,學姐你怎麼還親自來了呀?都快畢業了,學姐你不應該多去家裡的公司學習下管理嗎?”

旁邊女生笑了聲:“你乾嘛戳學姐的傷心處,晏家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學姐肯定是想多做點事,轉移注意力才來的,就你都不體貼。”

女生假模假樣地道歉,旁邊女生又放下手裡的東西,把氣質清冷的學姐拉上講台,很小聲地說了什麼,教室後排都聽不見,她嘴巴不停動,而學姐臉色越發難看,似乎在隱忍什麼。

荊梵音皺了皺眉,憑借這半年來的豐富經驗,她敏銳覺察出,前方講台平靜的表象下正暗潮洶湧。

有問題,有情況。

感覺那晏學姐在遭遇欺負。

身後忽然響起懶懶的聲音,帶著點沒正行的笑,“晏家嫡係長女晏偲齊,一個月前,旁邊那幾個可不敢像現在這個態度。門口倚著牆,抱著手臂,扭頭往外麵看,好像沒瞧見裡麵發生了什麼的那男的。”又一聲低笑,似乎覺得有意思,“是晏偲齊之前的未婚夫,隻不過現在還是不是,就未可知了。”

懶洋洋的話音落下。

荊梵音剛聽得起勁,正等著從對方的聊天中,繼續得到點內幕,結果好半晌,身後一直沒聲了。

她忍不住好奇回頭。

剛準備趴下睡會兒的俊美少年,察覺到視線,掀起眼簾望過來。

四目霎時無聲對上。

有點尷尬。

荊梵音僵硬地笑了笑,囧囧地打聲招呼,同時發現,少年身旁沒人,隔了條走道的人,看上去也跟他不熟,所以他剛才,到底在跟誰說話。

荊梵音費解。

少年從桌上懶懶直起身,望著她的一雙瞳孔,笑得幽亮,內裡藏住一抹驚豔。

“小姐姐,你好漂亮啊。”

少年笑容燦爛,語氣誠摯。

他直起懶得沒骨頭的身子,朝荊梵音伸出一隻手,笑得眯起眼,輕聲報出自己的名字,“安珘。”

雖然知道自己這張臉好看,但被人當麵真誠無保留地誇獎,還是很讓人高興的。荊梵音臉微微紅,伸出手正要握上,那隻朝自己伸著的手,又忽然收了回去。

“算了算了,跟你握手要倒黴的。”少年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麼,臉上出現懊惱神色,撇撇嘴,“我最近剛轉運,要好好珍惜才行啊。”

荊梵音伸到一半的手僵在空中:“??”

還沒從莫名其妙就被嫌棄的處境中回過神,有人忽然喊她名字。

“……梵音?”

念她名字的人,一字一頓,似乎在認真確定。

荊梵音回頭,瞧見了剛才在講台上,疑似被學妹欺負的晏偲齊。

她點點頭,應了聲是。

晏偲齊望了她幾秒,眼神有些凝重,隨後將麵試需要的資料,發到她手上,又走下去繼續分發。

他們這一組已經是最後一組,所以發到荊梵音身後的安珘,就算是發完了,開始進入麵試流程。

之前倚在門口,抱著手臂往外看,據說是晏偲齊未婚夫的男生,是這場麵試的主考官,全程神色冷漠,一副隻會公事公辦的模樣。

一小時後,麵試結束,主考官率先離開,一名負責人站出來說,麵試結果會在三天內以短信和電子郵件的形式通知他們,現在可以離開了。

學生會負責麵試的人走完後,荊梵音收拾好東西,收到了尹似槿的短信,問她晚上想吃什麼。她想到了幾個菜名,一邊走,一邊低頭敲字,沒注意到身後追著她出來的人。

晏偲齊追出了教室,張嘴剛想叫住荊梵音,就被人抓住了手臂。

她甩了甩胳膊,沒掙脫,眼見荊梵音的背影越來越遠,心口驟然下沉。晏偲齊懊惱地回頭,瞧見張懶洋洋的笑臉。

她氣得險些說不出話,好幾個深呼吸,才咬牙切齒道:“放手!”

安珘懶懶地靠著門,視線從走廊儘頭收回,聞言,微微笑著,聽話地鬆開手。

晏偲齊得了自由就要走,剛邁出一步,又聽見身後響起聲音,懶散沒有規束。

“學姐,不想晏家從此再無翻身之日,就不要鋌而走險了,對於某些偏執狂來說,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他的寶貝麵前,那都是有罪的。”

讓晏呂兩家反目成仇,狗咬狗,都是輕的。

再繼續刺激某人纖敏的神經。

就真沒救了。

-

沐著燦爛的晚霞,走到玻璃花房門口,荊梵音吃力地推動玻璃門,心裡不知道第幾次念叨著:一定要讓尹似槿換個門,絕對不是我太弱。

略顯艱難地進入龐大花房內,稍微喘了口氣,提了提書包帶,抬眼環視一周,沒瞧見人,再往裡麵走兩步,看見深處茂密花叢內,透出一隙光。

應該是在照顧那株木槿。

荊梵音了然。

她脫下書包,放在皮質黑沙發上,又瞧了眼已經放上桌正保著溫的晚餐,這才走向深處隱蔽的玻璃小屋去找人。

逼仄空間內,宛如一束天柱的光亮中,少年身姿頎長,皎月似的麵上,隻睫下投落點點陰影,白襯衣衣袖挽到肘下,露出脛骨線條分明的小臂,白色手套完美貼合五指。

乾淨猶如天使長,溫柔耐心地嗬護手中生靈。

聽見聲響,他眼眸微轉,看了過來,比日光還剔透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極靜的眸中生了動靜,又隻頃刻,溫淺的笑也染上了薄紅的唇。

尹似槿沒有出聲,荊梵音卻仿佛聽見他說過來。她喊了聲哥哥,就下意識走了過去。

荊梵音站在他身畔,沒敢靠放著木槿的高台太近。雖然也已經幫他照看過好幾次了,但大概是這株木槿對尹似槿太特殊,她始終對這木槿懷著一點點敬畏,生怕哪天不小心磕了碰了砸了,把花搞殘了,尹似槿跟她生氣。

荊梵音看著光下如同聖物的潔白木槿花,還沒收回目光,耳蝸就鑽進了尹似槿溫軟的詢問聲:“餓嗎,嗯?”

輕輕的,像柔軟的羽毛,溫柔地沿著耳郭撓。

撓出淺淺難耐的癢。

荊梵音連忙垂下腦袋,過了會兒,酥酥麻麻的腦子才清醒過來。她忍不住又抬起小手,揉了揉還有點發麻的耳朵,軟軟地應了一聲,又說不是很餓,讓他先忙完。

尹似槿垂視著,眼瞼半闔,掩得一雙眸光影深深淺淺,映著女孩微紅的臉頰,粉軟的耳垂。

猶若塗丹的薄唇微勾,眼底愈發進不了光,深處逐漸蘊蓄起某種無可名狀的詭秘滿足感。

可這滿足遠不到極致,貪婪無時無刻不在煽動人性的暗麵,企圖誘出更具摧毀力的欲念——侵占,獨擁,與純白截然相反。

長睫好似蝶翼翕動,輕輕一合再掀開,烏沉雲霧銷霽,瞳色如同水上的曦光,一瞬清明。

尹似槿容色清懶,嗯了聲,笑著說:“哥哥很快就好。”

語調溫柔,隱隱約約浸著寵溺。

荊梵音哦一聲,老老實實在旁邊待著,偶爾幫尹似槿遞一下他需要的小工具。

十多分鐘後,尹似槿處理好了木槿的護養工作,牽著身上也沾染了淡淡花香的荊梵音出來。

用餐前洗手的時候,荊梵音主動說了說今天麵試的情況,想到麵試前發資料時的小插曲,也順嘴提了句。

那個被學妹欺負的學姐姓晏,倒是讓她在過來的路上想到了晏憐霜。就是不太能確定是不是同一個姓,兩個人有沒有什麼關係。

荊梵音說話時,尹似槿時不時溫柔應一聲,表示在聽,但注意力卻全在她塗滿泡沫的一雙小手上,最後也不知是不是怕她自己洗不乾淨,若有若無地輕笑了聲,直接握住她一雙小手,一同浸入沁涼的流水下,仔仔細細地幫她洗乾淨每一根手指。

荊梵音一愣,表情有點茫然,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扭頭看看尹似槿,忽然有種被當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的怪異感。

過了好半晌,等泡沫衝乾淨,尹似槿又抽出紙巾,擦乾她雙手,荊梵音才慢慢恢複點心態。

她一隻手被牽住了,一隻手稍微抬起翻轉兩下看了看。

燈光下,肌膚細得幾乎看不見毛孔,橢圓的指甲像塗了一層粉色甲油,飽滿亮澤,很健康。

嗯,洗得還挺乾淨,感覺都白了一度。

荊梵音兀自點點頭,默默給尹似槿的洗手技術點了個讚。

兩人在桌前坐下,用餐時尹似槿慣常安靜,連使用餐具都基本沒有聲響,荊梵音跟他用餐久了,不知不覺也養成了相同的習慣。

晚餐用完後,荊梵音很自覺地開始寫作業複習。

她現在坐的這一隅,遠離花草,是尹似槿專門讓人給她收拾出來的。

玻璃花房中花草過於繁茂,普通人待久了,總是容易因為馥鬱的花香,感到頭腦昏沉,不禁嗜睡。

尹似槿大概也是顧慮到這點,所以一開學就特意讓人辟出這一角落,專門供她平時在這裡一邊學習一邊陪他。

但尹少爺可能還是高估了她的耐受性,也低估了人性的懶惰,沒有他在旁邊督促監督,荊梵音剛學了不到一小時,就已經開始嗬欠連連。

捂著小嘴打了個無聲的哈欠,荊梵音憑借最後一點頑強的意誌力,勉強撐住眼皮。

為了醒神,她左右環顧兩圈,最後目光落在前方不遠處,燈色與夜色交織的玻璃穹頂下,少年立在一叢花架前,溫柔侍弄花草。

光暈落在潔白的襯衣上,柔和如水,少年漆黑的發梢上,似乎都綴著星粒,極富耐心的動作,從容的神態,無聲撥動心弦。

這龐大的玻璃花房在夜色下,猶如漆黑海麵一隻巨型漂流瓶,一半沉在墨色海水下,一半浮在盈盈星光中。

瓶中一瓣花一片葉,便是一縷生靈,人在其中,放空思維,便自覺渺小。

荊梵音意識漸漸飄了起來,跟霧一樣,不斷擴散,逐漸消失。

眼皮沉沉合上的那一刻,她似乎聽見有人問她,“困了?”

她無意識地“唔”了一聲,臉頰上忽然軟了一下,有點涼,又好似聽見聲溫柔的輕笑,那笑聲溺愛地說著,“睡吧。”

荊梵音沒了反應,睡沉了。

薄唇離開溫軟的臉頰,修長的指尖取而代之,摩挲著指下肌膚,愛不釋手。少頃,尹似槿從沙發那端取來自己的製服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俯下身將人輕輕抱起。

嬌小的少女縮在他懷裡,腦袋枕在他胸前,肌膚白如牛奶,身段纖穠合度,無一處不嬌軟,像隻沒斷奶的貓兒。

尹似槿斂起眸中的幽芒,勾著唇角的笑,腳下輕慢,抱著人走了出去。

在遠離的人影後,龐大的玻璃花房驀然暗了,就像漂流瓶一瞬墜入深海。

-

荊梵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正靠在一片花香幽雜的懷裡,很暖和,軟硬適度,讓她這一覺睡得挺好的。

打著嗬欠,不自覺上手摁了兩下。

嗯,手感也不錯,很緊實。

荊梵音還沒反應過來,頭頂忽然飄落聲音。

“睡醒了?”

荊梵音一愣,哈欠止住,慢吞吞抬起腦袋,不等她看清,就被上方的屏幕光刺了下眼睛,但很快那光便熄滅了。

尹似槿按黑手機放去一旁,撈了撈懷裡的人,低頭親了下她發頂,一手擱在她肩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軟嫩的下巴。

仿佛在擼貓。

荊梵音:“……”

久不見她有反應,尹似槿又“嗯?”了一聲。

荊梵音眨了眨眼,睡得還很迷糊,嗓子有點沙啞:“醒了,醒了……”

環顧一圈,發現他們在車裡,前麵擋板放了下來,將前後車廂隔絕成了獨立的空間。

很安靜。

荊梵音醒過神了,捉住不斷騷擾她下巴的手,揚起小腦袋問:“我們現在在哪兒啊?”

車內光線昏暗,連人輪廓都是模糊的,唯有一雙清澈的琥珀眸,泛著淺淺光亮,溫柔,又平添抹怦然心動的暗昧。

尹似槿任由她捉著自己的手,碰不到她軟嫩的下巴,便摩挲起了她柔軟的指腹。

他輕輕應了聲,尾音怠惰,淺瞳凝著光,一瞬不瞬望著她,半晌才回答:“到你宿舍門口了。”

荊梵音“哦”了一聲,對於睡前還在玻璃花房,醒來就在宿舍門口這件事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已經很習慣了。

她準備下車,回宿舍繼續睡覺,又問尹似槿,她的書包在哪裡。可還沒從他懷裡下來,就被腰上的手又扣了回去。

這忽然的一下弄得她有點疼,低呼了聲,腰上的力道鬆了,下巴又被緩緩抬起來。

昏暗中,眼前清長的身影俯低,涼膩的觸感從臉頰徐徐掃下來,帶著溫熱的氣息與醉人的花香,恰停在她唇角。

荊梵音心跳嘭一下,呼吸都險些滯住,腦子嗡一聲全醒了,就聽他聲音異常溫柔地貼著肌膚響起。

“梵音快點長大好不好……”聲調慵慵懶懶向下墮,尹似槿貼著她唇角,暗啞的嗓音透出細細的砂礫感,磕磨著心臟,“哥哥等不及了……”

他的梵音,為什麼還這麼小。

他已經,越來越無法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