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的老老少少,看到廉邦勤這樣殷勤諂媚,用不算隱晦的目光,上下打量過他的身高,紛紛心想:也不知道今天穿沒穿增高鞋,看著倒確實像高了三四厘米。
廉子芩眼神一掃客廳,沒說什麼。
閒庭信步走過去,在三侄孫讓出來的沙發位坐下。
廉邦勤則去廳裡搬了一把木椅子,直接坐在了她的後方,笑嗬嗬樂顛顛的。
多半都沒意識到之前的一番微妙交鋒,隻是出自本心就那麼做了。
花的功夫和藥材沒白費,言行雖然還是有些不著調,難得還算知恩。廉子芩想道。
“二哥,三哥。”廉子芩禮貌地朝上首打了招呼。
論長幼尊卑,客廳裡的九個人,隻有廉元義和廉元禮是‘長’,其餘人都是她後輩。
“嗯。”
“唉,子芩來了。”
和兩位兄長打過招呼,廉子芩把目光掃向廳內其餘人,神態氣勢間很有長輩的威嚴端重:
“怎麼?現在見到長輩,都不知道打招呼嗎?”
既然他們給了她一個下馬威,那她也不必給他們留臉皮。
客廳在場的除了廉元義和廉元禮外都是晚輩,但除了十六歲的四侄孫廉邦儉,所有人又都比廉子芩小。
將近五十歲的人,喊一個剛滿二十的女娃子叫‘姑姑’。
三十來歲的年紀,卻要喊一個剛滿二十小姑娘的叫‘姑奶奶’。
這感覺真是憋屈!
尤其廉家是大家族,一大家子人之間並不多親厚,互相彆苗頭都來不及,怎麼會甘心恭敬地叫一聲‘姑姑’、姑奶奶?!
“這麼多晚輩之中,也就隻三侄孫,在我的教導下,變得知禮懂事了許多。”
廉子芩先稱讚過廉邦勤,再冷冷譏諷道。
“怎麼?大哥和四哥去的早,家教缺位,情有可原。二哥和三哥可還健在呢,在子孫的教養上,是騰不出來功夫嗎?”
品一品廉子芩的話,大房、四房死的早,家教缺位;二房、三房人倒是活著,子孫一樣沒有家教。
總之不管死活,都沒有家教!
一時間,客廳裡的人不論大房與四房,二房與三房,臉色就沒有一個好的!
氣人不氣人?簡直太氣人!
坐在後麵的廉邦勤一聽,脊背湧上一股寒意!
姑奶奶這語氣,這神情,多像給他喂九曲回腸丹的時候啊……
連忙扯扯自家爸爸廉家忠,爹唉你怎麼沒大沒小呢,姑奶奶生氣了,趕快喊人啊!
廉家忠臉色變了變,在兒子拉扯示意下,還算聲音正常地喊了人:“姑姑。”
廉子芩頷首回應,“嗯。”
論懟人功夫,身為醫修的廉子芩從不自謙。
修為高深的醫修誰還沒有一兩個怪癖呢?像是不死不治,治病前先給當百年試藥人,男人不治,女人不治,妖修不治……
她因為是超級修真世家出身,講究修身持正、名聲清貴,除了嘴巴狠點外,她就沒其他怪癖了。相比起其他醫修,隻是被懟一頓,患者已經是感恩戴德了。
客廳裡一時間靜得落針可聞,氣氛僵滯一會兒後,終於……
大房的廉邦德:“姑奶奶。”
二房的廉家武:“姑姑。”
二房的廉邦明:“姑奶奶。”
四房的廉家勇:“姑姑。”
四房的廉邦儉:“姑奶奶。”
因為三房的廉邦勤早在開始就殷勤萬分,他爸廉家忠也在兒子拉扯下打了招呼,這會兒就不用了。
廉子芩每被喊一次,都會頗有長輩氣勢的一頷首,以示回應。
不能修真的凡人壽命就如夏蟲秋蟬,已經中老年的侄子們剩下的日子就更短,人大了、人老了就越來越頑固不化,不容易教導,扔開不理會最省事兒。
現在看來她當初的決定一點沒錯,隻是教導四個侄孫的話,投入和收獲會更劃算,就像三侄孫都已經開始收效了。
然後,廉子芩板著一張剛滿二十歲的臉,又教導說:
“相比一般人家,我們廉家傳承可說久遠,既然底蘊不凡,那就彆做一副暴發戶一朝暴富就猖狂粗鄙的樣子。尊老愛幼,知禮守禮,都隻是最基本的品行。”
就算廉子芩年齡再小她也是長輩,這無可辯駁,客廳裡除廉元義和廉元禮兩人外,其他人都隻能乖乖聽訓!
就算廉元義和廉元禮兩個兄長,也不能說廉子芩說的不對,隻能垂眉耷眼不說話。
前身年輕有個性,不愛聽年紀比她大的人叫她姑姑或者姑奶奶,覺得這是‘大清思想’,讓她好像一個封建老古板一樣。
所以廉家人見到前身,都從不主動打招呼,和三侄孫以前一樣都是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