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旅行者(二)(2 / 2)

這個年輕的人被怪獸咬斷了一條腿和一隻手臂,他在地麵上爬著,怪獸智商很高,像玩弄玩具一樣追著他。追上了,咬一口,再放他走,見那人爬遠了,便再咬一口。

空間旅行者冷眼看著,很奇怪這個人為什麼要堅持活下去,一般生物在這種情況下大都放棄希望了。這樣屈辱地活著多痛苦,死亡反而是解脫。

但他用衣服綁住大腿和手臂上的出血口,簡單止血後,就僅剩的殘軀艱難逃跑,明明隻剩下一口氣,卻還要活這一口氣。

空間旅行者很奇怪,出手為他除掉了怪獸,還給了他一些水。

那個年輕人對空間旅行者說了聲謝,轉頭便吃了怪獸的肉,用來補充體力。

怪獸的肉有毒性,不適合脆弱的人類食用,他吃過肉後,臉色發紫,鼻子流血,很難受的樣子。

爬了兩步,發覺自己無法爬到家時,他哭了。

在怪獸追殺時都沒有哭的人,趴在地上,用拳頭捶著地麵,沒出息地哭了。

“為什麼要哭?”空間旅行者發覺自己不理解他的眼淚,便開口問道,“是因為要死了嗎?”

“不是,”年輕人見空間旅行者還跟著自己,便用力抹了把眼淚,蹭得鼻血滿臉都是,“男子漢流血不流淚,我才不怕死。”

“那你在怕什麼?”空間旅行者問道,“你馬上就要死了,就算不吃怪獸的肉也會死。”

空間旅行者發現這人時,他就已經是殘缺的了,這種傷勢,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根本不可能活下來,年輕人不過是在苟延殘喘罷了。

年輕人又哭了:“我受很多人照顧才長大的,好不容易參軍後分配了工作,才上班第一天就要死了,覺得很沒出息,對不起大家對我的照顧。死沒關係,我不想死得這麼憋屈,要是能為了老百姓戰死,我雖死但光榮,可是現在……沒有任何意義!”

意義……這是空間旅行者一直沒能讀懂的兩個字。

“那怎樣才算有意義?”他問道。

“國家將我養大,好好工作,做一個紮實的釘子,為國家貢獻自己的力量,一直到退休。”年輕人哭道,“可是我莫名其妙來到這裡,連死在自己的世界都做不到。”

空間旅行者也不知自己那時是如何想的,他望著這具生命力漸漸流失的身體,突然道:“我救不了你,但是可以替你活下去。”

“怎麼活下去?”年輕人越來越虛弱,他的耳朵也開始流血,眼淚也流不出了。

“我吸收你的意識,你的記憶,用我的力量修複這具還沒死的身體,帶你回原本的世界,用你的身份活下去。”空間旅行者回答道。

“是吃了我嗎?”年輕人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會用我的臉做壞事?”

“不是,”空間旅行者很想耐心解釋,可是眼前這具身體已經撐不了多久了,死了沒有任何意義,他再強也不可能用意識力控製一具屍體活下去,“我替你活下去,替你為國家貢獻力量,替你實現你所謂的意義。”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突然對意義有興趣,你可以拒絕。”

拒絕了就這樣死去吧。

“我同意,”年輕人道,“你……你用我的身體,多為平縣做點好事吧,我吃百家飯長大的,很多人都照顧過我,一天兩天還不清。”

“可以,你不需要多說,”空間旅行者道,“我吸收你的意識,就會讀取你的記憶,你需要什麼,我自然就知道了。”

“好……”年輕人有些猶豫,“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我能死在我的世界嗎?我不想在這裡死。”年輕人道。

“可以。”

空間旅行者拎起年輕人的身軀,用強大的力量找到通往年輕人世界的道路,帶著他回到現實世界。

他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但年輕人是這裡的人,他的一切與這世界相連,隻要有他在,隻要思念在,空間旅行者就能找到年輕人的世界。

年輕人回到了現實世界,他躺在無人的街道上,望著熟悉的環境,慢慢閉上眼。

空間旅行者拎起他,這具身體已經沒有多少生命力了,就算憑借他的力量,也支撐不了幾年就會壞掉,除非他用全部力量喚醒軀體的生機才行。

但如果這麼做,他的意識力也會削弱不少,空間旅行者覺得得不償失。

“謝謝你……”年輕人虛弱地說,他已經記不起空間旅行者所說的要使用自己身體的事情了,“我死了之後,麻煩將我埋、埋在南邊的墓地裡,我、我叫……”

他快死了,空間旅行者不想聽他再廢話,而且這具身體他還要用,不能就這麼埋掉。

意識離開身體,進入這殘缺的身體中,年輕人始終不肯消散的意識融入空間旅行者體內,強烈的求生意識給了空間旅行者不一樣的體驗。

虛無的意識注入了從未有過的新鮮血液,生命似乎有了意義。

這樣應該也不錯,認真地投入一個人的生命中。

空間旅行者用力量使身體自愈,喚醒了這具身體的生機後,將自己原本的身軀埋在了年輕人所說的南邊墓地中。

他沒有立碑,漫長的生命讓空間旅行者也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融合新的意識需要一段時間,空間旅行者修複身體已經很累了。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記憶中的小窩裡,蜷縮著身體睡著了。

一段普通人的記憶與空間旅行者的意識在睡夢中逐漸融合在一起,或許是這段記憶太過強烈,也或許是空間旅行者實在太無趣了。

當空間旅行者醒來時,他忘記了曾經渡過漫長卻無意義的歲月,隻記得自己叫譚硯,是平縣一名普通的民警。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