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吹蠟燭,她突然很能理解賣火柴的小女孩當時的心情,她一定也是像現在的自己這樣,怕火光熄滅,怕世界變成灰暗一片。
所以就這樣看著那根蠟燭,直到細細的蠟燭完全燒到底,燭光一點點消失,她才在心中許了一個願望: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而後沈毅就這樣坐在榻榻米前守著她。
謝錢淺在喝完麥片後沒多久就昏睡了過去,沈毅一刻也沒有瞌眼,來回用冷毛巾給她敷著額,直到下半夜的時候,她突然喊“渴”。
很輕微的一聲,沈毅立馬起身給她倒水,謝錢淺流了一身汗,沈毅去摸她的額,燒終於退了,她直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喝著水,好像乾渴了很久的人。
一杯水很快被她喝完,她迷糊地睜開眼說:“還要。”
沈毅直到這一刻才鬆了一口氣,他又回身替她倒水,便是在這時,他們的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不太清晰的腳步聲。
兩人均是一愣,沈毅扔掉水杯就迅速回身將謝錢淺死死壓在榻榻米上,捂住她的嘴不讓她發出一丁點聲音,謝錢淺不停掙紮,但身體被沈毅鎖得死死的,等待的過程兩人都提著心臟,可讓謝錢淺絕望的是,上麵的動靜漸行漸遠,最後完全消失。
地下室的上方是那個早已不住人的房子,常年被封條封上,這時候突然有人走動,說明肯定是有人尋她尋到了這,隻是地下室的入口太隱蔽,他們沒能發現她。
隨著腳步的遠去,謝錢淺終於絕望地紅了眼眶,沈毅看見她這副樣子猛地將她從榻榻米上扯了起來放在椅子上,將她再次捆綁起來。
她燒退了,沈毅便不敢再大意。
謝錢淺沒有反抗,整個過程都異常安靜,直到將她捆好,沈毅才鬆懈下來,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望著她:“我之前和你說的事,你給我個回答,我就不綁你,放你回去。”
謝錢淺側眸看著他沒說話,沈毅嘴角泛著冰冷的弧:“人要放聰明點,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
謝錢淺眨巴了一下眼,眼裡的霧氣化為淚水順著她的臉龐滑落了下來,脫去外套的她,隻穿了件黑色半高領的緊身打底,雙手被綁在身後,飽滿的胸型凹凸有致,臉頰的淚痕讓她看上去呈現出脆弱到極致的冷豔,讓沈毅呼吸急促,她卻對他輕聲說了幾個字:“我想上廁所。”
她眼裡的光透著難堪和屈辱,像柔軟的刀子插入沈毅的胸口,讓他無法坐視不理。
他隻有再次鬆了繩索警告她:“不要想耍花招,不然我會讓你死得很慘。”
謝錢淺半垂著頭,沒有說話,好似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沈毅鬆開她後,指著那頭的蹲坑,可是地下室也就十幾平,中間沒有任何遮擋物,她根本無法當著沈毅的麵脫.掉.褲子,也根本無法在同一個空間讓他聽到那羞恥的聲音。
她站著沒動,沈毅卻皺起了眉:“你要顧忌那麼多就乾脆弄身上。”
謝錢淺攥著手對他說:“你能背過去嗎?”
沈毅麵無表情地盯她看了幾秒,她不動,就站在蹲坑旁邊,眼神裡盛著局促,也牢牢盯著他。
最終沈毅露出不耐之色背過了身,就在他轉過身的刹那,謝錢淺突然大步躍去跳起身就從背後朝他蹬去,沈毅立即感覺到一道勁風從身後襲來,當即在榻榻米上一個翻身躲過攻擊,在他還沒穩住身形之際,謝錢淺緊跟著又是一腳,直擊他腹部,沈毅猛然吃痛,怒吼道:“你還真是不聽話。”
說罷躍身從榻榻米上起來,健壯的身體就朝謝錢淺壓了過來,她二話不說挑起鐵凳就朝沈毅砸去,沈毅敏捷躲過,欺身上前,兩人當即就在逼仄的地下室打了起來,周圍的東西全被他們砸倒踢翻,兩人都用了狠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沈毅沒有想到謝錢淺的體力恢複得這麼快,六個小時的藥效,她有可能體力早就恢複了,隻是發燒掩蓋了她的真實狀況還讓她睡了一覺,沈毅一夜未眠,兩人狀態都不佳。
但依然招招凶狠,沒有絲毫鬆懈,沈毅勝在力量,但謝錢淺勝在靈巧,梁爺曾說他們各自的優勢正是對方的不足,一個剛,一個柔,天生相克,卻又自成一體,不分仲伯。
因此她竭力避開沈毅的狠招,沈毅也很難攻擊到她的要害,打了十幾分鐘,地下室已經一片狼籍,沈毅突然找準一個時機,上去就一腳蹬翻了謝錢淺,她的身體狠狠砸在牆上,背上猛地吃痛,卻反應極快地跳起身就從牆上拔出那把匕首,幾個翻滾已經逼近沈毅身前,手起刀落毫不猶豫狠狠捅去,沈毅低吼一聲就朝後踉蹌,他低頭一看,匕首深深插入他右腿。
那一瞬,他整個人仿若覆上了修羅一般的煞氣,根本就不管腿上還插著匕首,抬腿就朝謝錢淺跑去,帶著鋪天蓋地的恐怖氣息。
謝錢淺被他逼到鐵門邊,單手抓住鐵門,身體騰空雙腿凶狠地朝沈毅掃去,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沈毅根本沒有躲,就這麼硬生生地受了她一腳,而後抱起她的雙腿就發狠地往後拉。
謝錢淺死死抓住鐵門,隨著沈毅一聲怒吼,她的雙手突然失力,身體被沈毅在地上不停拖拽,她頭朝下,看見地上一排血漬,整個地下室都開始天旋地轉。
沈毅拽著她的腿將她狠狠扔在榻榻米上,她還沒有起身,沈毅已經迅速拔出插入右腿的匕首抵著她的脖子。
謝錢淺的瞳孔劇烈顫抖著,嘴角卻透出森冷鬼魅的弧度:“來,殺我,殺了我你也得陪葬。”
沈毅單手壓住她的身體,匕首上的鮮血滴到了她的臉色,鋒利的刀尖沿著她的臉一點點落下,謝錢淺卻呈現出強大的冷靜,這是一種超乎於她這個年齡的冷靜,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冷靜。
沈毅手中的刀尖停留在她的臉上,表情突然變得無比猙獰:“殺你?我怎麼會殺你呢?我在打聽李木子的時候,聽說她出生在都城,以前也是四九城內轟動一時的大美人,就連沈致父親當年都因為她嫁人和老頭子鬨得不可開交,看來你的長相是遺傳了她,放心,我不會弄花你的臉,我喜歡你的長相,還想留著多看看。”
話音剛落他抬手就把匕首狠狠插入謝錢淺的肩膀內。
身下頓時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沈毅的雙眼布滿血絲,像吃人的惡魔,他看見鮮血從謝錢淺的肩膀流出,恨不得喝光她的血。
巨大的疼痛侵襲著謝錢淺的意誌,她的身體被沈毅壓著,嘴唇已經被她咬破,嘴裡充斥著血腥味,她摸到纏繞在手腕間的手串,一邊大口呼吸,忍著疼痛,另一邊神不知鬼不覺地用中指將手串挑了下來。
就在沈毅拔掉匕首的同時,她手腕反轉,手串在黑暗中像一條鬼魅的蛇影朝著沈毅的麵門就擊打過去,沈毅猛地一閃,謝錢淺順勢翻身從榻榻米上翻滾下來逃離沈毅的鉗製,一個反手,手串在她手中仿佛是一條活物,蜿蜒纏住匕首往後一帶,匕首便猛地從沈毅手中脫手。
沈毅順勢去抓那串珠子,謝錢淺迅速收回,這個力道和技巧沈致反複讓她練了不下百次。
沈毅再次朝她襲來時,謝錢淺對準了他右腿的傷口處,狠狠甩了一鞭子過去,沈毅痛得單腿跪地,就在這時,謝錢淺突然翻身躍起,直接騎在他的背上,雙腿在他身前交叉牢牢鎖死他的雙臂,手串一繞勒住了他的脖子,迅速收緊。
沈毅頓時感覺呼吸困難,忍著痛就站起身,不停將身上的人往牆壁上砸,可無論他怎麼砸,謝錢淺始終鎖死雙腿,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沒兩下,沈毅的力氣就開始迅速消失殆儘,謝錢淺的眼神裡已經失去了理智,雙瞳渙散地不停縮緊,再縮緊,直到沈毅猛地倒在地上,地下室的木板“咚”得一聲被砸開,一絲光亮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