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鬆和他的兩個同夥進去一天了,路桐以為路以防最少能撐三天,沒想到這才一個白日,就坐不住了。
“你們先走吧!”路桐對著車裡說了句,然後合上車門,看向來人。
許君敏順著她的視線,見到了走過來的幾人,打開車窗,有些擔心道:“你一個人可以嗎?”
原本個很高,平常見他,都要抬頭的人,這會趴在車窗上,臉上是嚴肅裡帶著擔心的神情,路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很可愛。
她低下頭,想摸摸他腦袋,隻見車裡幾人注視著他們,她收回了手。
“沒事,我可以的,我媽爸他們也在呢。”
路桐對許君敏笑了笑,隨後拍了拍車子,朝駕駛座上的李睦說:“走吧。”
其餘人紛紛向她告彆。
目送車離開,路桐轉過頭對上路以防一行人,不待路桐開口,村主任率先說:“路老板,防五爺請我來同你說和說和。”
路桐不是個得寸進尺的人,自然也不會對路以防說什麼挖苦的話。
“想好了嗎?五爺爺。”她直接問路以防。
路以防心中本就有氣,見她這幅樣子,心裡更加氣了,隻歎世風日下,女子都能當道。
“我好歹是你長輩,登你門連杯茶都沒有嗎?”
好嘛,這老爺子到現在都還惦記著擺譜。
“桐桐啊,要不我們先進去,坐下來談一談,你五爺爺畢竟這麼大把年紀了。”路國強出麵打圓場道。
路桐聳聳肩,沒讓人進後區,而是把他們帶到倉庫前麵,白天錢升待的那個板房屋。到了那後,她拿起桌上的電話,給路爸路媽打了個,告訴他們,五爺爺一家和村主任他們來了。
狹小的屋子裡,站了一圈人。路以防心裡這氣更加蹭蹭蹭往上冒,要不是兒子死死拉住他,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他,他早就走了。
他這輩子沒受過這個委屈。
“五爺爺你們自己找地方坐。”
路桐交待一聲,找了個水壺,出去打了壺水過來燒上。
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路爸路媽,還有大伯大媽,這狹小的屋子頓時更加擁擠。
路桐靠在門上,看著屋內的一群人,他們神色各異,有怨憤,有不滿,還有尷尬的,看熱鬨的。她也不出聲,就靜靜地看著。
見她不肯先開口,村主任隻好再次先開口:“防五爺,您還是說句話吧,不是說來調和的嗎?”
路以防冷著臉彆過頭去。
“爸,咱們在家不是說好了嗎?”路為生見自家老父親又開始犯倔,焦急地開口。
路為生媳婦語帶哽咽:“爸,路鬆在裡麵一天一夜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他可是您親孫子啊!”
路以防聽這兩人的話,心裡這口氣差點背過去,他不難過嗎?他也難過,可是一想到要跟一個小丫頭低頭認錯,他怎麼也拉不下臉,要不是今天找了一天人,沒人願意幫忙,他兒媳婦又在家哭了一天,兒子苦苦求他,他是不會來這一趟的。
作孽啊。
“你提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你你先把路鬆放出來。”
良久,路以防梗著脖子揚聲道。
路桐嗤笑一聲:“五爺爺,我說的是我隻算他昨夜偷竊的損失,不計較以往的,所以會按偷竊未遂算,我已經是做出很大的讓步了。”
“你欺人太甚!”路以防用拐杖敲了敲屋裡的桌子,怒聲道。
“隨便你怎麼說,要麼答應要麼就走,彆在我這邊耍橫,”路桐把沸騰的水壺拿了起來,放在桌麵上,然後看向村主任說,“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調和,我昨夜已經把條件講明了,答應咱們就往下走流程,不答應我也無所謂。”
她把話就撂著,這位五爺爺愛乾不乾。
這時路國強又出來和稀泥:“桐桐啊,都是一家人,彆弄得那麼僵是不是?路鬆畢竟是你堂哥,是為榮哥和愛梅嫂子的侄子,這家裡家親的,對你和他們名聲上也不太好。”
“好笑,他路為民教唆路鬆偷我的東西,名聲上就好聽了?他們不在乎,我在乎什麼?”他這話,把路桐給說樂了。
路國強依舊陪著笑臉:“是,你不在乎,也要為你爸媽想想是不是?人家會怎麼想他們。”
路桐抿唇,轉頭看向路爸路媽。
“她國強叔,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女兒又沒做錯事,我們也沒做錯事,我和她爸怎麼就要被人指點了?誰要是在背後說什麼,讓他到我跟前來說,我倒要跟他掰扯掰扯!”路媽走到路國強和路以防麵前,看著兩個人,滿臉怒容道。
路以防心裡那個氣啊!現在這些小婦女一個個的不得了!反了天去了!
“五爺,你呢也是溺愛孩子的,我們同樣也溺愛孩子,我家孩子一心向正,我們自然是支持的。”路爸跟著開口道。
“我們家路鬆一直是個好孩子,雖然沒什麼出息,但也是循規蹈矩的,做出這種事,一個是因為他三叔的挑唆,還有一個就是因為跟他一起的那個朋友家裡有人生病了,急需要錢,這才鋌而走險,一時鬼迷心竅做了這種事。”
路鬆媽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路桐昨夜在派出所,也了解到了三個人偷竊的起因了。那個女的是路鬆交的女朋友,男的是路鬆朋友,這個朋友的爸爸前陣子查出來得了胃癌,需要錢動手術,掏空了家底,這才湊了一大半手術費用,還差一些。
路鬆也借了些,有次無意中跟路為民說了這個事,路為民就給他出了偷路桐家菜去賣的這個主意。
一開始他們都是半信半疑,不就一個菜,怎麼可能能賣那麼貴。結果拿到黑市去賣,真的有人願意花大價買!
路桐也是見他們情有可原,也沒怎麼為難他們,昨晚也就按實際損失來算的。
但是,有些事做錯了,就是錯了,她對路鬆媽說:“做錯事,就要受到懲罰,不管是什麼原因。”
路鬆媽想說什麼,被路為生給拉住了。
“我們知道,但是,我們做父母的,也實在是心疼孩子,桐桐,要不這樣,我來寫保證書,我向你道歉,你看行不行。”
路桐搖搖頭。
路為生一咬牙,跪到了路以防麵前。
路以防震怒:“你這是做什麼!”
“爸,我就路鬆這一個孩子,他還沒娶妻生子,這輩子不能就這麼毀了啊!”
路鬆他媽也跟著跪了下來哀求路以防。
路以防用拐杖把地麵敲的哢哢響,半晌咬牙應了下來。
路桐也沒跟他囉嗦,上二樓抱了個筆記本下來,快速地寫了一份保證書,然後打印出來,讓路以防過目。
最後在村主任和路國強的見證下,兩方簽了字,又約定,明天路以防在村部廣播裡向路桐家公開道歉。
“五爺爺,您是不是覺得我在針對您?”
路以防一行準備回去的時候,路桐突然問道。
路以防頓了下腳步,又繼續往前走。
“您自己看看為生大伯和為民叔兩個人之間的差彆。”路桐說完,也轉頭走開了。
她不是人生導師,也沒空去教育彆人如何育兒,隻是想要告訴路以防,這一切都是因果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