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89~092(1 / 2)

大秦始皇後 青青小艾 23346 字 4個月前

==·惡意·==

嬴政環視一周,視線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劃過,最後落在了略帶幾分急切的林阡身上。

他斂下眼瞼,道:“其他人的意見呢?”

大臣不敢回話。

反倒林阡蠢蠢欲動。

她咽了咽口水,看了其他人一眼,到底還是鼓起勇氣站了出來:“我、微臣覺得,李信將軍隻帶二十萬兵力去攻打楚國恐怕不保險,有被反殺的危險;而王翦將軍提出要帶八十萬士兵去攻打楚國,似乎人數又多了那麼……”

林阡看了下王翦的背影,眯著眼睛悄咪咪用食指掐住拇指指腹,隻留出一點兒空隙,“一點點。”

【救命,我真的不懂打仗!】

【但八十萬這個數據真的太誇張了,曆史上王翦將軍不是帶著六十萬兵力就打下楚國了嗎?】

她不太清楚這憑空多出來的二十萬數據是怎麼來的,卻篤定這數據不對,而李信……

真要讓李信帶著二十萬兵力去攻打楚國,隻會損失慘重。

林阡不知道還罷了,既然知道這個結果,自然要想法子避免。

而且……

她看了眼昌平君,頭頂小人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這真的是個攪屎棍!

希望自己第一個站出來後,可以讓其他官員不用再顧忌昌平君,進而暢所欲言吧。

她到底不懂軍事,更對秦楚兩國的兵力不夠了解,就算想要勸嬴政也拿不出更有說服力的數據與理由,反倒其他大臣更清楚這兩個數據具體是什麼地方不合理。

而事實正如林阡預料那般,在她第一個站出來後,其他官員也都沒有了顧忌。

畢竟……

陛下對穀豐侯的看重有目共睹,而穀豐侯與昌平君之間根本沒有交集,談不上為他說話,就連穀豐侯都覺得不合理,他們再站出來否決李信的提議也就沒有問題了。

尉繚緊跟著開口:“回陛下,微臣同樣覺得,二十萬兵力過少,八十萬兵力又太多了些。”

他比林阡更清楚秦楚兩國的兵力儲備,所以給出了更具說服力的數據,“雖然楚國現如今與當初周朝一般,分封製大行其道,楚國貴族也各自為政,各地貴族沒辦法擰成一股繩來與我大秦對抗,但其國土麵積太大,且大多是富庶之地,人口幾乎是燕趙韓魏四國的總和,即便沒辦法將所有兵力抽調出來對抗我秦國士兵,四五十萬還是綽綽有餘的。”

“李信將軍擅長奇襲,理論上確實可以使用比楚國更少的兵力將其拿下。”

“但是,在兵力相差足足兩倍還多的情況下,即便李信將軍作戰如神,也容易出現各種問題。其中最嚴重的,應當便是楚國分出兵力進攻秦軍,直接將秦軍隊伍攔腰切斷,在秦軍失去供給後包圍李信將軍,讓李信將軍陷入孤立無援之境地當中。”

林阡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雖然尉繚猜測的不完全對,但細究其根本,其實尉繚也算是提前猜到了最後的結果——

因為在曆史上,李信就是在接連打下幾座城池後,在兵馬疲軟的情況下前去與蒙恬會和,結果遭遇楚軍尾隨騷擾,鏖戰三天三夜之後被楚軍打敗包圍,隻能帶著少數將士衝出重圍逃跑。

而蒙恬甚至沒能得到消息,更來不及帶兵馳援。

林阡驚喜地看向嬴政:【陛下你聽尉繚的,他說的幾乎完全正確啊!】

嬴政一頓,視線落在林阡頭頂興奮地抓著小號嬴政瘋狂搖晃的小號林阡,當即嘴角一抽,一時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無語。

而尉繚還在分析:“相較於李信將軍的激進,王翦將軍的選擇又過於保守。”

他看了王翦一眼,似乎不太明白這麼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將會出現這種錯誤——

李信還能說是年輕經驗少,青年人意氣風發一心想要當主將賺取功勳,所以腦子一熱,沒將各方情況考慮周全便貿貿然提出了一個二十萬的數據,王翦卻經驗豐富,沒道理想不到八十萬兵力其實過剩,還容易讓陛下不滿。

畢竟秦國如今可以上戰場的士兵,統共也就八十來萬。

【王翦老將軍這是想要將秦國直接掏空?】

【還是說他並不想擔任此次攻打楚國的主將,在以這種方式向陛下委婉推辭?】

【可,為什麼呢?】

尉繚頓了頓,提出自己的想法:“微臣覺得,以李信將軍出奇製勝的領兵風格,三十五萬到四十萬萬兵力應當更為穩妥;而以王翦將軍穩紮穩打領兵風格,五十萬兵力便已經完全足夠。”

尉繚一開口,如王綰李斯等人也都紛紛開口附和。

嬴政心情好了不少,視線在王翦與李信二人之中來回打量,最後卻落在了昌平君身上:“昌平君難道覺得,王翦將軍提出的八十萬兵力合理?”

昌平君心中暗罵愣頭青一樣的林阡,自己卻已經滿頭大汗:“回陛下,並、並非如此,微臣隻是認為李信將軍提出的二十萬兵力過於誇張,所以才更希望由王翦將軍帶兵。”

【昌平君我xxxx!都這時候了還給老子胡咧咧,信不信老子帶兵打爆你姥姥家?!】

【個狗日的!】

嬴政嘴角一抽,忍不住看向一臉雲淡風輕的王翦。

王翦無辜回視:“???”

他以為嬴政是在問自己為何獅子大開口的原因,可儘管心裡將昌平君罵了個狗血淋頭,也恨不能立刻帶兵去將楚國打得稀巴爛,但在猶豫之後,想要求穩的想法還是占了上風。

王翦衝著嬴政拱手,語氣堅定:“微臣堅持,此戰定要八十萬兵力才能拿下楚國。”

嬴政揉了揉眉心:“今日暫且退朝,此事以後再議。”

-

昌平君從散朝開始,便一直心神不寧。

若說之前他在嬴政麵前還能有兩分薄麵,如今隻怕也被其列入了需要防備的人選當中。

也許,過不久自己就會被打發出鹹陽,脫離這個各種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了。

到底在鹹陽生活了幾十年,想到即將離開,他心裡不免覺得空蕩蕩的,一時間竟也提不起任何興趣了。

但,總要提前準備才好。

昌平君加快腳步,回家後立刻叫來自己的夫人:“你快帶人去收拾外出的行李,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衣物與用具都記得帶上。”

他夫人都懵了:“您這是要去哪兒?要離家一年嗎?”

昌平君皺眉:“不隻是我的衣物與用具,家中所有人的金銀細軟與各種用得上的物件兒也都收拾好帶上,我們許是要去其他地方生活了。”

他夫人都嚇傻了:“全家搬遷?為什麼?”

昌平君不耐煩了,當即嗬斥道:“讓你去你就去,問這麼多做什麼?”

他夫人嚇了一跳,見他滿臉怒容,不敢繼續追問,隻能抱著滿腹委屈去收拾行李。

而就在她離開不久,門房便來找昌平君通報:“昌平君,陛下命人前來下旨,奴小心打聽了幾句,對方說是……新鄭人手不足,命您儘快前往坐鎮。”

昌平君一頓,強擠出一抹笑來:“我這就過去領旨。”

-

當天晚上,嬴政將林阡找來詢問攻楚之事。

林阡自然毫無隱瞞地將自己所知的消息都告訴了他,隻是秦國拿下其他六國的過程許是太過簡單,各類史書對戰爭的記載都格外簡略,她能告訴嬴政的消息也並不算多。

但對嬴政而言,已經足夠了。

隻是知道之後,嬴政對攻打楚國這件事也沒有了之前的急切,而且對李信與王翦這兩個帶兵人選也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這兩人都很有本事,且帶兵打仗的風格很明顯,按理說尉繚已經給出了有理有據的建議,在王翦明顯不想再出風頭的情況下,直接讓李信帶領四十萬軍隊進攻楚國也毫無問題。

但在知道此戰可能會敗後,嬴政心裡更偏向求穩——

也即是讓王翦帶兵攻打楚國。

可偏偏,王翦認為之前接連打下趙燕兩個國家太紮眼,如今想要避風頭。

他甚至還想解甲歸田。

嬴政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猶豫著是否要不顧王翦意願,直接下令讓其帶兵進攻楚國。

但八十萬兵力……

-

昌平君很快帶著妻兒老小抵達了新鄭。

他原以為新鄭作為韓國舊都,如今即便對秦國的統治沒有民怨沸騰,也不太可能接受嚴苛的秦律,府衙與百姓之間必然衝突不斷。

但事實上,經過幾年的磨合,新鄭的百姓對秦律已經差不多習慣了。

而去年的水車,以及今年擴大了種植麵積的棉花都讓新鄭百姓對秦國的統治格外信服,心裡有了希望,他們甚至比以前在韓國王室的統治下更安居樂業。

這原本是好事兒。

可對昌平君而言,卻是個非常不好的消息。

昌平君暗自嘀咕:“不行,得讓新鄭亂起來……”

經過一番觀察後,昌平君選中了被秦國收繳了所有財產,如今日子過得苦哈哈的韓國舊貴族們。

他命人偷偷帶上錢財,找到了那些舊貴族。

如今過得與尋常百姓沒太大差彆,大部分甚至過得還不如尋常百姓的舊貴族們在看到錢後,幾乎全都選擇了接受。

貴族嘛,乾正事兒也許不行,搞破壞的手段與效率絕對是其他人拍馬也趕不及的。

於是沒幾日,新鄭一個角落便出現了人口失蹤事件。

==·失蹤·==

一開始失蹤的人很少,而且都是一些小孩兒,所以新鄭的百姓都以為是遇到拍花子,雖然報官了,也將拍花子罵得狗血淋頭,但並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失蹤的人竟然越來越多。

而且失蹤人口並不僅限於小孩兒、女人,甚至連老人都可能在某一天出門後突然消失不見。

漸漸的,連青壯年都出現了失蹤的情況。

新鄭的百姓很快陷入了恐慌之中,恰在這時候突然冒出許多神鬼流言,矛頭直接指向了秦國的統治,說是這一切都是老天爺看不慣秦國的暴虐與新鄭百姓忘恩負義的行為而降下的懲罰。

整個新鄭瞬間變得人心惶惶起來。

潁川郡的郡守本來正帶著人調查人口失蹤的案子,如今卻又得知郡縣內流言四起,整個人都忙得是腳不沾地,也就隻有乘著馬車趕路的時候才能眯一會兒,好幾晚都沒能躺床上睡覺。

可即便他這般忙碌,也不曾找到那些失蹤者的蹤跡。

這下,就算是郡守都忍不住開始動搖了——

那些流言……

不不不,郡守滿頭大汗地搖頭,趕緊給鹹陽那邊遞了消息。

……

張賦是張良的堂妹,在張良被帶去鹹陽後,家中成年男性紛紛出門找活兒乾以養活家人,而家裡的種種就落在了她與幾個姐妹身上。

為了能吃飽穿暖,張賦也出門接了一些簡單的製衣縫補的活兒。

這日,她剛做好了兩件衣服,正要拿去交給鋪子,誰知到了地方卻發現鋪子大門緊閉,根本沒人經營。

她上前敲了幾下門,連鄰居都驚動了,店家仍舊大門緊閉。

張賦都懵了。

好在店家的鄰居記得她,趕緊將人叫到了鋪子裡:“最近外麵不大安全,好些姑娘家都失蹤了,你還是趕緊回家吧,千萬不要在路上逗留。”

張賦這些日子關在家裡製衣,對外麵的事情並不了解,聞言追問:“我平日並不愛出門,隻是前些日子在店家那兒接了一個裁剪衣服的活計。昨日剛將衣服做好,還特意漿洗了一遍才送來的。可我方才敲了許久的門,店家也不曾過來開。”

她有些苦惱地抓著包袱,“我手上這衣服可該交給誰呢?”

張賦倒是不擔心店家騙了自己,畢竟她手上這兩身衣服的布料是店家自己花錢購買,之前店家也付了她一半定金,若店家不要這兩身衣服了,張賦直接拿去賣了不但不虧,反倒有得賺。

隻是她並不願意占人便宜。

張賦皺眉看向鄰居:“不知,您隔壁這戶人家到哪兒去了?”

鄰居又是心慌,又是同情:“這……你可聽說了最近鬨得沸沸揚揚的失蹤案子?你也知道,隔壁夫妻如今都三十多了才得了一個獨女,好容易養到了十來歲,最近都要嫁人了,若不然也不會花錢請你幫忙製作衣服。可就在前些日子,他家的女兒不過有事兒去找未婚夫一趟,誰知……”

張賦瞬間慌了:“阿秋不見了?”

鄰居歎了口氣,點頭:“姑娘你也趕緊回家吧,隔壁店家傷心過度直接搬去了鄉下,隻怕短時間內都不會再回來了。你手上的衣服自己留著,或是拿去賣了都隨你,他們肯定不會怪你。”

他視線落在張賦手中的包袱上,又歎了口氣。

造孽啊!

他很同情鄰居家的遭遇,可連官府都找不到那些失蹤的人,他們這些尋常百姓又能做什麼呢?

鄰居又勸了張賦幾句,便回到了自家鋪子。

張賦站在原地,心裡慌得厲害。

猶豫片刻後,她咬牙衝進鋪子找到店家:“即便有人失蹤,應也是落單之人才對。可否請店家叫兩個人送我一起回去?您放心,我會給你錢的。”

那店家連連擺手:“不行不行,你且瞧瞧,這大街上如今還有幾個行人?我可不敢出門。”

張賦心慌:“您多叫幾個人?我都給錢的!”

說著,她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個裝滿了錢幣的荷包,“我家就在城西,隻要你們將我平安送到家,這些錢全都給你們。”

那人看了看張賦手中錢幣,又想了想最近失蹤之人似乎確實都是落單之人,一番糾結後到底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立刻進入後院,準備去叫自己的兩個兒子,還有身板還算硬朗的老爺子。

四個壯年男人,怎麼也不至於出事兒了。

張賦這才鬆了口氣。

冷靜下來後,張賦便忍不住看向了店家。

雖然她是第一次接到店家幫忙做衣服的活兒,但過去一年,張賦從店家手中接到了不少漿洗的活計,因為以前的貴族身份,張家在新鄭並不受歡迎,若非店家不介意,她也沒辦法貼補家裡。

而且店家那個女兒,張賦也是認識的。

那姑娘叫阿秋,也就比她大兩歲,因為知道張賦會讀書寫字,偶爾還會拿錢請張賦教她認字,是一個很有上進心也很善良的姑娘。

之前得知阿秋馬上就要成婚,張賦還為她高興,卻沒想到再得到她消息竟然是……

“姑娘,我們趁著天色尚早趕緊走吧?”鄰居帶著父親與兩個兒子出來,看了看天色,趕緊催促。

張賦回神,連連點頭:“好,我們這就……嗯?”

她停住腳步,視線落在店家牆角處一串兒奇怪的符號上——

三個爻,一個圈兒。

鄰居正要催促,就見張賦手指著一個方向問他:“你知道那些符號是誰畫的嗎?”

鄰居掃了一眼,不以為意:“誰知道呢?許是哪家小孩兒在附近玩鬨的時候胡亂畫上去的吧,不用多管。我們先送你回去,到時儘早回來。”

張賦猶豫了下,到底還是決定以自己安全為重,沒有再追究看到那些符號時心底泛起的異樣。

但……

她心底到底惦記著那些符號,所以回去的路上便總也忍不住往每戶人家的牆角門檻等不起眼的地方瞟。

張賦總覺得,那些符號並非特例。

果然,一行人剛走到拐角,她便再次在一戶人家的角落看到了類似的符號。

她掃了眼滿臉驚慌的店家鄰居一家子,到底還是沒有多管。即便之後又在許多人家的牆角看到了類似的符號,也隻是默默記在了心裡,並無追究的打算。

一直到,張賦在自家牆角也看到了一串兒熟悉的符號——

六個爻,五個圈,三個叉,還有兩個小黑點。

==·叛逃·==

結合在店家處看到的三個爻,一個圈兒的符號,張賦心裡突然就有了猜測:“這位大伯,我之前送衣服去的那家店裡麵一直住著的,除了店家夫妻二人和尚未成婚的阿秋,是否還有一位長輩?”

鄰居將人送到後本來要走,聽到這話不由點頭:“對,有什麼問題嗎?”

張賦卻死死地盯著自家牆角那串兒符號,不由心底發涼。

她張家,一共六位已經成婚的長輩,五個在家的兄弟,三個姐妹,她小叔前年剛生了兩個孩子。

張賦解下腰間荷包囫圇塞給了鄰居,立刻衝進了長輩的屋子:“祖父祖母,我們張家被盯上了!”

-

當天晚上,等所有人都回來後,張賦立刻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所有人。

於是次日,張家其他壯年男子便沒有出去乾活兒,而是陪著張賦一起一路尋找並確認那些特殊符號的意義,而後果然發現那些符號中的爻就代表著年紀已經到了一定歲數的長輩,圈和叉代表年輕男女,而小黑點則代表孩子。

同時,他們還調查到幾乎所有被標記了特殊符號的人家都有人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