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油燈蠟燭耗錢，蒼山府的老百姓們都早早睡覺了。
除了些酒樓茶樓以及富裕人家，大多數地方都已是黑漆漆一片。
兩道身影悄然落在了一個屋頂。
其中一人身穿灰衣，身形佝僂，正是仰嘯堂地下殿廳內的天妖門老者。
另一人則帶著猩紅麵具，身軀乾瘦，雙臂修長，身形比例極不協調，看起來是人，但又詭異的很不像人。
“寧寒，這次是看在上次你獻上的那件寶物的份上才幫你的，此事過後，你我便兩清了。”猩紅麵具人傳音道。
被叫做寧寒的灰衣老者麵色謙恭：“師兄，主要是那陸潛不是一般的無漏境，已經凝丹，根據情報，其勢之境幾乎圓滿，實力極強。
“彆說我這個堂主了，就算是我和兩位副堂主一起出手，也很難在不讓他發出求救信號的情況下一息內斃命。
“一旦驚動了人族神魔，蒼山分堂必會徹底暴露，我之性命尚算小事，我天妖門在蒼山府數十年潛伏經營之功一朝被毀損失就太大了。
“也隻有師兄才有這麼本事在人族神魔的眼皮子底下擊殺陸潛這種神魔以下最巔峰的強者了，而且那陸潛的弟弟也相當不凡，十五歲便領悟了合一境秘技，將其擊殺也能算不少功勞……”
寧寒麵色恭敬的傳音解釋，心中卻在冷笑。
他這位‘師兄’原本是前代天妖門蒼山府分堂的堂主，而寧寒原本是副堂主。
是他在一次行動中將一件寶物獻給了這位‘師兄’，讓其多了數千大功，得以進入化妖池成為天妖的。
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了。
不過這次行動畢竟不是組織下達的任務，算是為寧寒‘擦屁股’滅口，他也隻能請來這位師兄了。
天妖門的人類都是修煉了那從天而降的妖族聖碑上的天妖法。
戰力相比人類的神魔體係和妖族的妖王體係要弱不少。
但那也是同階對比下的弱。
他這位師兄乃是一重天天妖，與丹雲境神魔境界等同，殺一個未成神魔的人類還是十分輕鬆的。
麵具人冰冷的傳音道：“哼，又不是領悟了勢之境的天才，秘技而已，就算殺了也沒多少功勞……不過我也很長時間沒有殺人了，這次就當過過癮，先殺那陸潛，再屠整個陸府。
“陸府上下應該也有上百人吧？五息之內就能全部解決，足以在玉陽宮宮主發現前逃走。
“在元初山神魔的眼皮子底下殺人的感覺最好了！”
天妖門中哪怕是成了天妖，力量等同神魔，也改變不了時刻擔驚受怕，像老鼠一樣隻能躲在地底的黑暗中的處境。
這也更讓天妖門中這些背叛了人族的人類更加仇恨人族神魔，渴望妖族儘早獲勝。
那樣，他們才能生活在陽光下，真正享受神魔們的地位和權力。
“師兄，前麵就是陸府……”
麵具人袖口滑出了兩柄纖細的銅鉤，好似死神的鐮刀在黑夜中都流動著讓人心悸的光芒。
殺一個未成神魔的人類雖然簡單，但這可是在府城中，有人族神魔坐鎮。
必須要傾力而為，速戰速決，最好在對方還未反應過來前一擊致命。
麵具人就如落葉一般，沒有任何聲響的從房頂飄落在地，連一絲塵埃都未濺起。
他身後跟著的天妖門蒼山府分堂堂主寧寒也像是貓一般順著陰影悄無聲息跟了過來。
天妖門最善潛伏匿蹤，由此可見一斑。
麵具人雙手拖著兩個纖細銅鉤，仿佛是進了自己家施施然赤腳行走在牆下的陰影中。
他已經在為即將到來的殺戮而興奮到戰栗。
突然，麵具人與身後的寧寒都目光一凝，看到了一個身影從拐角處緩步走來，在月色下，那身影顯露無疑。
是個持劍少年，而且還穿著睡衣。
“是陸景，陸潛的弟弟，那個剛剛領悟了合一境秘技的天才……”身為天妖門分堂的負責人，寧寒瞬間認出了其身份。
“是半夜出來賞月練劍？還是出來方便的……”寧寒心中感歎：“真是地獄無門你自來啊。”
麵具人刹那間看清那少年的身形後便再次回到了心境無波的狀態。
“洗髓境，螻蟻罷了……”
一絲黑色妖氣如絲如線，瞬間射出，刹那間便能貫穿其頭顱將其肉身消融，而且不會發出一絲響動。
一聲仿佛直接在耳邊生出的歎息陡然響起。
讓麵具人與寧寒瞬間怔愣。
隻見那隻穿了一身單薄睡衣的持劍少年一劍斬出。
荒謬，可笑。
這是一瞬間在麵具人與寧寒心中升起的念頭。
可隨即，一抹璀璨至極的劍光瞬間亮起，斬向那一絲黑色妖氣。
哪怕相隔還比較遠仍舊能感覺到攝人的劍鋒刺在皮膚上的幻痛。
“劍勢！”
“勢之境！”
這少年領悟了勢之境？
“幸虧今天來陸府了……”寧寒驚愕過後就是喜悅與興奮。
十五歲便領悟的勢之境的天才有很大可能能讓元初山直接特招了。
絕對算是最頂尖的人族天才。
璀璨劍光又陡然暗了下來，光芒黯淡，與此同時那一絲黑色妖氣被瞬間斬斷。
哪怕眼看那少年展露了‘劍勢’仍舊不為所動的麵具人則陡然色變。
“怎麼可能？！”
“不是劍勢！是意之境？！”
原本足有丈許的劍芒在黯淡下來的同時，也仿佛被壓縮到了三尺。
但麵具人的靈覺卻在瘋狂示警。
那恐怖的劍意直接穿過了兩人相隔的距離，直接出現在了他的意識中。
技藝境界達到勢之境不僅是成就神魔的前提，想要通過化妖池轉化為天妖也同樣要領悟勢之境。
而意之境則是第三重技藝境界。
想要成為不滅境神魔或二重天天妖都需要達到這層境界。
麵具人自己的技藝境界都沒達到意之境！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