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河不大明白於玉生的意思,原本他還想要追上去問問情況,結果剛剛從胡同裡走了出來,他就被找過來的奶奶給逮到了。
林奶奶揪著他的耳朵往家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語氣嚴厲的說道:“又亂跑,又亂跑?忘了你爹說的話了,這幾天你都給我老實點。”
林夢河聞言一臉的不服氣,被揪住了耳朵還不忘頂嘴,“你放開我,你快放開我!就算你是我的奶奶,也不能這樣不給我麵子!”
他可是看到了於玉生就在不遠處的,要是讓對方看見他這樣狼狽的樣子,以後他在於玉生麵前還怎麼抬頭?可惜林奶奶完全不在乎他的尊嚴,聽到他的話後還踹了他屁股一腳。
林奶奶:“以前就是太慣著你了,現在可不是以前了,這天……就要變了,以後有你吃苦的時候。”
林夢河聞言有點茫然,這樣的話他這幾天沒少聽到。大家都是一臉愁容的樣子,叔叔更是好幾天沒回家了,林夢河總覺得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雖然他的年紀還有點小,想法也不如大人們成熟。不過想到他看到的那女人,想到於玉生那一身的傷,以及於玉生一而再的警告。他知道奶奶口中的所謂變天,很有可能與於玉生他們有關。
應該是他們家做了什麼事情,才導致了於玉生他們變成那樣的。如果真的如同他猜測的那般,他覺得他更應該去幫助他們,也許……那些人就肯原諒他的家人了。
其實林夢河的想法是對的,不過他依然沒有了解清楚,實際上他們家犯的錯誤,遠比他想象之中還殘酷。不是他一個孩子去彌補,就能消除所有人的傷痛的。
因為實在是太多了,太痛了。無數他看不見的血液,把這個地方染成了血紅色,甚至有人已經早早不在了。這樣沉重的罪過,這樣絕望的事實,是他一個孩子沒辦法改變的。
他與於玉生之間,也不可能成為朋友,因為他們兩個人中間,還夾雜著血海深仇……
於玉生看著他們祖孫兩個走遠,這才轉身朝著人群的方向走去。今天的於玉生心裡難得有點開心,因為就在今天之後,他不再是一個人摸黑走在黑暗裡。
有無數他不知道姓名的人,冒著危險走進了他的世界裡,他們會努力推著他一起往前走。前方的路也不再漆黑一片,而是有一抹光正在指引著他向前去。
……
按道理那個男人,也就抱了許丹陽一下。就算是在這個年代,這一種也判不了什麼。不過由於縣裡想殺雞儆猴,同時想要借此機會安插人到民兵隊,所以還是揪著那個男人沒有放手。
縣裡一直把那男人扣著,公社就一直提心吊膽的。縣裡想要組建一個民兵連,每個公社都安排上自己人。公社這邊想要把男人撈回來,擔心男人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最後兩邊的人僵持了兩天的時間,在解放軍的大卡突突開進了縣裡時,下麵各大公社立刻服軟答應了要求。
於玉生他們公社的人,以為他們接受了縣裡的人插手民兵隊,縣裡就應該把那個抓住的男人放了。結果人家不僅沒有按照約定把人送回來,反而反手就把那個男人送到了解放軍手裡。
縣裡說那個男人的身份有問題,很有可能是境外勢力派來的特務,他們必須交給解放軍調查一下。雖然公社的人都知道這隻是借口,然而因為涉及到了特務這樣的事情,他們就算再膽大也不敢強行要人。
因為隻要他們敢去跟縣裡要人,縣裡就可以以他們涉嫌賣國,一口氣把他們抓了進行調查。到時候隻要關上幾天,受不了壓力肯定有人會暴露的。所以就算明知道他們這是被坑了,如今他們也隻能打落牙和血吞了。
本來解放軍應該駐軍到其他公社,不過由於他們接到了秘密舉報信,發現最大的問題就在三號公社。在經過先鋒小隊的調查之後,確定了這裡真的有很大的問題後,他們就臨時把駐軍點改到了三號公社。三號公社就是於玉生所在的公社,那一封秘密的舉報信也是他塞的。
看過的於玉生比誰都清楚,最大的問題就在他們的公社裡。裡的解放軍花了那麼多年,就是因為他們去的公社比較遠,加上這裡的人互相包庇才難以下手。
於玉生不想繼續過這樣的日子,更不想被拐的其他人繼續受罪。所以在他認出沈國誠的時候,他就寫了一封舉報信塞給了他,並且在信裡告訴他有人被困在了山上。
之前之所以沒敢寫舉報信,那是因為他就算塞了舉報信,最後也沒辦法傳遞給上麵。反而會讓公社的人警惕起來,甚至說不定會暴露自己惹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