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詳顱骨(1 / 2)

法醫科還有一間工作間,就在西側隔間。

隔間裡有張大工作台,周圍靠牆擺著六個同等型號的資料櫃。

把骸骨放在工作台上,歐陽芮芮和韓珠一起做好了複原,又把相關骨骼送去檢驗科做毒理檢驗。

回來後,她泡了兩杯加奶少糖的咖啡。

韓珠取出空白屍檢報告單放在辦公桌上,蹙著眉頭說道:“看來這個案子我們法醫幫不上忙了。”

歐陽芮芮把他的咖啡放在桌角,“那可未必,重案組人手緊,就算驗屍找不到線索,參加排查時總能發現點什麼。”

“排查!”韓珠痛苦地捧住了臉頰,“千萬彆跟我提排查,現在太熱太曬了。我寧願驗屍,放了三四天的也行。”

歐陽芮芮笑了。

她這位師兄中人之姿,丹鳳眼、瓜子臉,戴著一副金絲邊眼睛,斯文俊秀,文文弱弱,和醫院的大夫一模一樣。

據她觀察,他有花孔雀屬性,每天必換一套衣服,皮鞋總是鋥亮,又乾淨又講究。

“排查確實辛苦。”歐陽芮芮進了工作間,“我記得師兄你說過,報案人挖到了指骨對吧。”

韓珠擰開鋼筆筆帽,“對,有什麼問題嗎?”

歐陽芮芮道:“沒什麼,隻是推測一下屍體被掩埋時的狀態。”

韓珠停下了,“先挖到手指,說明手指在土層上麵,胳膊支棱著才會這樣,也就說埋葬時屍僵沒有被破壞。那麼,凶手很可能在附近殺的人,但他卻沒有立刻掩埋,為什麼,難道是親人失手所為?”

他之所以有這樣的推斷,是因為上山需要走台階,除非擔架抬上來,否則很難不破壞屍僵。

歐陽芮芮道:“這是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是,凶手或者會在屍僵形成的四到六小時內把屍體搬上來,第二次屍僵形成後再埋葬。”

韓珠點點頭,“確實,但第二次屍僵形成同樣需要時間,挖一個淺坑要不了多久,我還是那個問題,在那段時間裡他在等什麼?”

“他是誰?”向馳進來了,“有什麼發現嗎?”

韓珠道:“向組長,是這樣的……”他把問題如此這般地複述了一番。

“哦……”向馳吸了吸鼻子,大步走到韓珠的桌子旁,見咖啡杯的邊沿乾乾淨淨,端起來就喝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那是……”韓珠伸手要去搶,半道又縮回去了,“算了,你喝吧。”

“謝了。”向馳端著杯子朝隔壁走了過去,在門口站住了,目光在歐陽芮芮身上一掃,就見那位大美女雙手托著頭骨,正在大眼對小眼。

他嚇了一大跳,原本要說的話也咽了回去。

“向組長好。”歐陽芮芮官方地打了個招呼,接著韓珠的問題說道,“沒立刻掩埋的原因應該是多方麵的,要麼像師兄說的,凶手是親人,殺人後情緒崩潰了;要麼凶手有兩個,屍體是用擔架抬上來;要麼凶手是變態,不舍得掩埋,欣賞了很久……”

韓珠“切”了一聲,“哪有那麼變態的人,還欣賞很久,你寫偵探呐?”

向馳用肩膀靠住門框,“歐陽覺得哪個更靠譜?”

歐陽芮芮心道,如果凶手是變態,這樁案子極便可能是連環殺手所為,但她來自後世,從未沒聽過這起案子,這個概率就變得相當小了。

第一種和第二種可能性稍微大一些,但其實還有好多種可能,她不過是沒能說全罷了。

她決定收斂一點鋒芒:“韓師兄說的是,生活中確實沒那麼多變態,所以變態殺手的可能性不大。向組長覺得還有其他可能性嗎?”

向馳又喝了一口咖啡,“不好說,很多事都是匪夷所思的,我們未必能猜到凶手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比如,凶手正要埋葬屍體,忽然發現附近有人來了,再比如,凶手戴的帽子被風掉了,他在附近找了很久。”

“對對對。”韓珠一邊填寫報告單一邊拍了個馬屁,“向組長說得對,有些事的確不好判斷,哈哈,我和歐陽經驗不足,沒想到這點兒。”

歐陽芮芮把顱骨放了回去。

向馳問道:“你看的這麼認真,發現什麼了嗎?”

歐陽芮芮是在端詳顱骨的解剖學特點,但她不能那麼說,便開了個玩笑:“當然,透過他黑洞洞的眼眶,我發現裡麵藏著一個年輕的痛苦的不願意離去的冤魂。”

向馳:“……”

過了好一會兒,他說道,“冤魂多少有點離譜了,我看不見,靈魂倒是發現了一個,而且膽兒挺大。”

膽大?靈魂!

歐陽芮芮聽明白了,這句是說她呢,畢竟她托在手裡對視的是一副真正的骸骨,不是學校的顱骨模型。

她不想解釋,便轉移了話題,“向組長,檢驗科正在做毒理分析,如果死者沒有中毒,我們這邊就暫時沒有其他線索了。”

向馳點點頭,喝光咖啡,把杯子放下飲水機頂上,正要出門,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從休閒褲的屁兜裡掏出來,大拇指挑開翻蓋,按在了耳朵上:

“法醫科。”

“馬上下來。”

他掛了電話,邁步往外走,“謝謝歐陽的咖啡。”

歐陽芮芮道:“不客氣。”

在她上班之前,分局幾乎沒人喝咖啡,即便有也是速溶,向馳不用問也知道是她泡的。

韓珠問:“向組長,老李他們有消息了嗎?”

向馳道:“還在篩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