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武上了菜,二人就不聊了。
歐陽想去廚房幫忙,被親爹製止了,退而求其次,她從冰箱裡取出兩罐涼茶,邀請向馳去客廳北麵的小餐廳坐了。
餐廳比較小,同樣的中式設計,中間是一個大的實木方桌,搭配同款官帽椅,西牆邊上擺著條案,條案上有兩隻青瓷八方貫耳瓶,瓶子裡插著顏色豔麗的雞毛撣子。
牆麵上掛著白眉道人的歲寒三友圖,三尺全開,構圖簡潔,設色優雅,線條圓潤,整幅畫頗有些禪意。
隻可惜是假的不能再假的鷹品。
歐陽見向馳看得認真,解釋了一句: “我爸喜歡紅木家具,但不懂瓷、畫這些,裝飾品都是我上大學時瞎買的仿製品。"
她的視線忽然落在了雞毛撣子上,於是鬼使神差地又補充了一句, "雞毛撣子不是我買的哈。"
向馳笑了, "儘管紅木家具沉悶了些,但經得起審視,很好看。"
"這話我愛聽。"歐陽武一手抱兒子,一手端著盤蒜蓉青菜進來了,“我們兩口子實在,芮芮說不用多做,我們就沒多做,小向多包涵吧。"
向馳道: “叔叔太客氣了,已經非常好了,受傷這麼多天都沒怎麼吃蔬菜,今天正好補一補。”歐陽武大手一揮, "那好說,我這就去隔壁家買點,你倆走時帶上。"
他不由分說地出去了。
歐陽道: “我爸實誠,你也彆客氣,吃飯吧。”向馳點了點頭。
陳秀蓮手藝不錯,二人也都餓了,悶頭大吃,除溜肝尖沒吃完,其他的都光盤了。因為惦記著案子,二人喝完飲料就告辭了。
上車前,歐陽想起了化妝品,趕緊從大包裡掏出來,塞在歐陽武手裡, "爸,媽,這是我花大價錢買的東西,兩瓶香水和一隻口紅,香水你倆一人一瓶,對著脖子或者手腕噴一下就行,多了熏人,口紅顏色不豔,媽你藏好,彆讓我姨她們看見了……"
陳秀蓮看了向馳一眼,阻攔道:"你這孩子說什麼呢,也不是多貴的東西……"
歐陽道: “香水四百左右,口紅一百多。”
陳秀蓮嚇了一大跳
,剛要說點什麼就被歐陽武按住了肩膀, "挺好,你爹我也時髦一把,省得總讓人說我是土大款土老帽兒。行了,開車小心點,到家打個電話。"
陳秀蓮便也罷了, "天黑,慢點開啊。""好嘞。"歐陽上了車。
"打擾了,謝謝叔叔嬸嬸。"向馳第二次道謝,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車子走遠了,尾燈變成兩隻紅點,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陳秀蓮埋怨道: "工資剛到手,這就胡花海花上了。"
歐陽武道: “明天才發呢,這是她爹我的錢。”
陳秀蓮“噗嗤”一聲笑了, "這孩子。”她拉著歐陽武往裡走, "趕緊進屋,看看芮芮買的到底是什麼好東西,太貴了,能退的話我明天進城退了。"
歐陽武道: "那可不行,孩子上班抽時間買的,心意比錢重要,都留著!"
“那行吧。”陳秀蓮雖然心疼,但畢竟是女人,她懷著一種又高興又心疼的心情進了院子。
快進城時,向馳開了口: “叔叔是個務實的人。”
歐陽問: “何以見得?”
向馳道:“他接觸了紅木家具,卻沒上古董家具的賊船,款式也以實用為主。”
歐陽點點頭, "我爸大老粗,玩不來精細的。"向馳正色道: "即便如此,你也要提醒提醒。"
他看得出歐陽武對紅木家具的喜愛,有些東西是互通的,有人稍稍一帶就有跑偏的危險。
歐陽想了想, "好的,謝謝。"
她沒接觸過文物造假案,聽說的也不多,但道理都懂,一旦被騙,她爸這點積蓄剩不下多少。
歐陽試探著問道:“向組長對古董很了解?”隔了兩秒。向馳道: “還行,如果你爸非要買,我可以找人幫他掌掌眼。”
他這麼說的話, "還行"就是謙虛了。歐陽可以確定,他不但懂,還認識行家。
她想起了梅若安的話,遂道:"好啊。不過,我還是希望不會有那麼一天。"向馳道: "預
防為主。"
歐陽看了他一眼, "向組長參與過這方麵的案件?"向馳微微一笑,沒說話。那就是默認。歐陽不再追問了。
倒買倒賣文物,或大批量製造贗品,都關聯著巨大的經濟利益,背後黑手的能量一定非常廣大。歐陽雖不了解,但通過向馳的死,她可以想象得到這裡的水有多深。
一路無話。
她把向馳送到樓上,又調頭趕往單位。大辦公室。
重案組的同事都在加班。寧安率先打了個招呼, "歐陽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