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芸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她很敏感,接茬道: “歐陽很能乾嗎?”歐陽心裡“噗”地一下笑了,到底是好閨蜜,說話就是給力,直指問題核心。沒錯,她就是能乾。
尹方圓尬笑了兩聲。
向馳道: “對,歐陽還是很能乾的。”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了他。
向馳輕描淡寫地說道: “不然你們以為我為什麼叫她變態?”變態,其實就是變態的強。
穆芸道: "歐陽說她適合當警察,我當初還不信,現在看來是真的了。"
歐陽道: “好啦,再說就不好意思了,打住打住吧。”
菜齊了,老徐和小王也到了,氣氛又熱烈幾分。喝酒、劃拳、侃大山,一套流程下來,結束時已經九點半了。
歐陽帶著穆芸一起回了家。穆芸參觀一圈,有些羨慕,也有些悵惘, "有個有錢的爸爸可真好。"
歐陽把從燒烤攤買來的花生和毛豆裝了盤,放在茶幾上,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你雖然成不了富二代,但打拚一下成為富一代還是可以的。"穆芸打開罐裝啤酒, "怎麼打拚?"
歐陽道: “我說過,你可以搞個英語培訓中心。”穆芸問: "真能賺錢嗎?"
歐陽在她的酒罐子上撞了一下, "你是高中老師,這得問你自己!"
穆芸想了想, "需求肯定有,但投資也不小呢,教室、桌椅、還得雇人,而且免不了要辭職,我媽不可能同意。"
歐陽泄氣了。
穆芸的顧慮也沒錯,她才二十三,工作穩定,生活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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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略一思索,換了個方向, “等你弟畢業了,你可以投資他開個洗車行,順便賣賣汽車配件,貼車膜,修個車什麼的,你們親姐弟明算賬,錢也不少賺。"
穆芸有些驚喜, "這個主意好,那我可得攢點錢了。"
歐陽道: “攢吧,洗車行有水,有人工就行,前期投入不大,就是辛苦些。”穆芸抱住她的胳膊, "歐陽,你懂的真多,這個新年過得太開心了!"歐陽抿唇笑了,自己救了三條鮮活的生命,也很開心呐。
閨蜜在一起,一般都會徹夜長談,而且不可避免地會聊到異性。酒意微醺,穆芸提起了向馳。她問道: “你們那個組長,你有意思沒?”
歐陽搖頭, "他很神秘,臉蛋好,腦子好,家世也好,欣賞欣賞可以,一頭紮進去就太危險了。所以,她從未考慮過彼此搞對象的可能性,做朋友就挺好,至少不用過家長關。
朋友。
歐陽在心裡咀嚼了一下,他跟她應該算朋友了吧,就算不是,戰友也差不多了。
穆芸扭頭看著她: “我很好奇,你想過搞對象這事嗎?”歐陽扒個花生往空中一扔,準確地用嘴接住了, "沒有。"
穆芸若有所思, "你和正常人不大一樣。"
歐陽心想,原主大咧咧,把男生當哥們兒處,沒那個心思,她則是習慣了一個人。
她說道: “隻要是合適自己的生活,都是正常的。你想嫁人,大概率是你想有個自己可以當家做主的家,有個一心向著你的家人。"
穆芸愣了好一會兒,再次感慨道: “你看穿了我的內心,歐陽,你不簡單呐,怪不得尹組長說你不像新人,我領教了。”
歐陽難看地聳了聳肩,拉著穆芸到了書房, “有想看的書嗎,我可以借給你。”
原木色的大書架上擺著各種各樣的心理學書籍,各種各樣的偵探,還有各種各樣的法醫文獻——大多很新,都是她上輩子讀過的書。
但穆芸已經順著她的思路走了,忽略了書可能沒被翻過的事實,驚歎道: “這些你都看過了!?"
歐陽道: “有些是大學期間讀過的,買回來收藏,有些是上班後讀的,還有正準備
讀的。”
穆芸感歎道: “跟你比起來,我懈怠了。歐陽,我決定按照你的建議做,好好練習英語口語。”
歐陽握拳: "加油!"
向馳送尹方圓回家時,尹方圓提起了歐陽。
他問: “歐陽比你小三四歲吧。”向馳道: “五歲。”尹方圓撣撣煙灰, “五歲也不算大,挺合適的,你不考慮一下嗎?”
向馳道: “暫時不考慮。”
尹方圓歎了一聲, "你這可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你到底想找啥樣的?"向馳道: "老尹你就彆笑話我了,自打上次出事,還想給我介紹對象的就隻剩不太熟的人了。"
尹方圓道: “我笑話你什麼,歐陽能打啊,這樣的你都不要……呀,呀呀呀,你小子不是喜歡男人吧。"
他今天有點喝高了,這樣的話都敢說出口了。
丁維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我也有這種懷疑。”老李在他腿上拍了一掌。
向馳道: “證據在哪裡?你們總說歐陽的懷疑沒證據,那我喜歡男人有證據嗎?”丁維的嘴比腦子快, "如果我沒記錯,這是向組長第二次維護歐陽了吧。"
尹方圓道: “你喜歡歐陽,又怕連累她?”
向馳心梗了一下,但他還沒弄明白自己為什麼心梗,嘴裡已經不自覺地發起了反擊, "所以,你們的邏輯就是,我不搞對象就是我喜歡男人,我維護歐陽兩句,就是我喜歡歐陽,對吧?你們捫心自問,這種聊天方式和坐在樓門口曬太陽的大爺大媽有什麼不同?”
尹方圓“嘿嘿"笑了起來, "這不是替你著急嘛,明明各方麵條件都不錯。”
向馳道: “我有什麼可急的。在我看來,責任比成家更重要。在我無法確定我自己安全之前,不想拉任何一個女人下水。"
車裡一下子安靜了。尹方圓喃喃道: “做臥底是TMD的不容易。”
丁維問: “向組長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出來的,上警校,做臥底,哪樣都不容易,你圖啥呢?”
向馳微微一笑, "圖它危險大,圖它太刺激?"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隻有小變態
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尹方圓道: "小向看似隨意,但內心很有堅持,當警察一定有他的初衷。"老李點了點頭。
向馳心道,到底是老刑警,體察人心很有一套。
1月1日上午,歐陽送穆芸回家,順便在慈安街上逛了逛,買了兩個白瓷花瓶和兩束康乃馨,打算回一趟石牛村的家。
歐陽沒走慣常的路線,從慈安街一直往西,打算抄個近道,剛過紅綠燈,她就看見兩個頭上彆著白花、手裡捧著白布的中年女子在街角拐了個彎,往秀才路去了。
她心裡一動,立刻打了左轉向,從前麵繞回來,也轉到了秀才路上。那二位還走在馬路上,一邊走一邊聊,說到興奮處還哈哈大笑。
歐陽有點經驗,她知道,這種精神狀態的親屬,送走的一般都是老年人。冬嚴寒,夏酷暑,體弱多病的老年人都會比較脆弱。可即便如此,她也很想跟上去看看。
兩名女子拐進一條東西向的大胡同,走到中間時再次折向北。這條路太窄,歐陽鎖好車門跟了上去,一二百米後,她看到了辦喪事的院子。
人還沒到跟前,兩個女人似念似唱略帶喜感的哭聲就飄飄忽忽地鑽進了她的耳朵。小北風盤旋而過,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走到喪主家門口,從掉漆的大門判斷,這不是一戶富裕的人家。歐陽往裡張望了一下,院子裡有兩夥兒人,一夥在張羅著搭靈棚,另一夥兒在研究通知誰不通知
誰。
"你找誰?"一個中年男子發現了她。歐陽道: “我誰都不找,聽到有人哭,不知道出啥事了,就過來看看。”
那男子道: “我母親過世了。”歐陽“哦”了一聲, "請節哀。"那男子點點頭, "謝謝。"
歐陽退出來,回到南北向的街道,繼續往北走十幾米,找到了旱廁。旱廁斜對麵有家小賣部。
歐陽進了小賣部,從貨架上選了兩袋烤魚片,兩袋果丹皮,和兩袋五香瓜子。交錢的時候,她狀似無意地問老板娘, "大姐,前麵好像死人了?"
老板娘道: "對,聽說死了個老太太,八十了。"歐陽問: "死在家裡了?"老板娘找了錢, " ,沒有
,死醫院裡了。"
歐陽鬆了口氣,把幾樣吃食塞進了背包。
她正要離開,老板娘同櫃台外坐著的女人說道: “那老太太死的可不太平,從廁所回來,一邊跑一邊說有鬼,腿腳不利索,摔胡同裡了。"
那女人道: “我也聽說了,送到醫院就不行了。這個年紀就怕摔,一宿都沒挺過去。”所以,這位也是上廁所的時候出了意外,但與死者解遠不同,她是昨晚上出的事。
歐陽道: "她嚇成那樣,不是碰到壞人了吧,沒報案嗎?"
老板娘搖搖頭, "報啥案呐,黑燈瞎火的,撞著啥都有可能,死就死唄,誰還不死呢?不然像解老頭似的,死了都不得安生。"
嘖……
歐陽有點尷尬了。
她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科普的欲、望——沒有身份上的權威性,就是費再多口舌,人家也隻會覺得她是神經病。
她問道: "大姐,那位回家了嗎?"
老板娘道: "這個不知道,孝順的趁著沒死趕緊辦出院,不孝順的就算了,從醫院直接送殯儀館,家裡搭個靈棚,意思意思就燒了。"
另一個女人道: “賈家就是,從醫院直接送走了。老太太和兒媳婦關係不好,兒子又是個沒能耐的。"
老板娘道: "那老太太頂矯情了,跟誰都處不好……"歐陽從小賣部出來,一路小跑上了車,直奔殯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