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1 / 2)

第一百一十章

安提戈涅的動作太快太突然, 把弗洛瑞斯嚇了一跳。

要不是哈迪斯在後麵暗中拉了一把,他的膝蓋恐怕都要被眼前的少女給撞到了。

弗洛瑞斯俯視這位原本身份高貴養尊處優卻願意陪著父親顛沛流離餐風飲露的國王之女, 神情柔和了些,“我來此並非想要帶走你的父親,恰恰相反, 我是來護持他的, 並將他引領到他原本該走的道路上去。”

“這就是我想要走的道路,尊敬的神明。”俄狄浦斯的神情帶著一種決然的堅定, 沉聲道:“我已走過了很長的路,甚至拖累了我的女兒, 我最愛的女兒安提戈涅。她原本應該住在寬敞的宮殿裡, 吃著最鮮美的食物,穿著最柔軟的衣服。可是她卻跟著我離開了她的故鄉, 從此睡在野地或者牛棚裡, 吃著發餿發黴的食物,穿著打滿補丁的衣物,靠著人們的施舍過活, 有我這樣一個不名譽的父親, 已經是她的不幸, 我可不能再拖累她了。”

他轉頭環顧四周,即使那被刺瞎的雙眼已經什麼都看不見, “而現在,我已經找到了我的歸宿,就在這女神們的聖地裡。我的身體和靈魂都已經疲憊不堪, 永久的沉眠正是我想要的。”

安提戈涅伏在他的膝蓋上,無聲哭泣。

弗洛瑞斯麵上仍是帶著淺笑,看著眼前曾經戰勝斯芬克斯人人稱頌的國王如今變成了乞丐一般的模樣,“你的歸宿?複仇女神?俄狄浦斯,你確定你的方向是對的嗎?”

不等俄狄浦斯回答,他繼續道:“許多年前,宙斯誘拐了阿爾戈斯國王伊那科斯的女兒伊娥,導致伊娥深受赫拉女神的迫害,伊那科斯對間接害了自己女兒的宙斯不滿,宙斯於是命令厄裡倪厄斯們追趕伊那科斯。最終,厄裡倪厄斯逼迫這位可憐的父親投了河。在你剛出生時被拋棄的地方喀泰戎,在你的祖父的時代,那裡曾經出了一位英俊而勇猛的國王喀泰戎,厄裡倪厄斯之中的提西福涅愛上了他。但喀泰戎已經有了一位心愛的伴侶,於是拒絕了提西福涅,這位複仇女神立刻用她的蛇發絞死了喀泰戎。”

“而在不久之前,你的國家,忒拜,在你發現你的身世之前,正爆發了一場可怕的瘟疫,這也是厄裡倪厄斯的傑作。”弗洛瑞斯特意加重了某幾個音節,滿意的看到了眼前父女倆的神色都有些異動後,才繼續說道:“這三位醜惡的女神多年前托身於冥府以求庇護,卻綁走了恩主冥王唯一的兒子疫病之神。她們將疫病之神留在了你的國家,才使得忒拜發生了一場瘟疫。”

俄狄浦斯的麵色已經有些鐵青。

“我向斯提克斯河起誓,我所說的一切全是真實。”弗洛瑞斯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所以,你還認為厄裡倪厄斯公正而仁慈、能帶給你想要的沉眠嗎?俄狄浦斯。”

俄狄浦斯青黑的臉色逐漸平緩下來,“那麼您又想得到什麼呢?從我這一個已經垂垂老矣隻剩不堪汙穢名聲的老頭子身上。”

“我說過,我是來引領你走上原本屬於你的正確的道路,俄狄浦斯。”弗洛瑞斯溫和的看著他,即使對方看不見,“用心險惡的厄裡倪厄斯是你的仇人,她們無法給予你你想要的。跟我走吧,俄狄浦斯,能讓你從無儘的苦痛中解脫的是另外一個神明。他公正而無私,他聆聽每一個人類心中的苦痛與怨恨,並予以他們心靈與靈魂的解脫。”

“這位仁慈的神明是誰呢?”俄狄浦斯有些意動,但才聽到厄裡倪厄斯對自己的所為,不由產生了一些猶疑。

“他……”弗洛瑞斯正要回答,耳朵忽然一動,轉頭看向道路的儘頭,“他已經來了。”

此刻夜之女神的裙擺已經劃過天空,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早已將太陽神車還回了弟弟的宮殿,駕駛著自己的月亮神車緩緩駛向天空。

黎明女神厄俄斯的兒女們,星辰諸神阿斯特拉與群星女神阿斯特萊亞在漆黑的夜空中閃爍著點點光芒,卻不敢比太陽神的孿生姐姐阿爾忒彌斯更為耀眼。

月亮星辰的光芒灑下大地,仿佛給從林間小道上走來的俊美青年身上披上了一件銀色的輕紗。

“納西瑟斯。”弗洛瑞斯抬起手招了招,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確實是好久不見。”納西瑟斯略微加快了些腳步,冷冷的看著眼前似乎與往日並無不同的少年,“弗洛瑞斯,你若是再不出現,我都要不認識你了。”

“你這樣說我可是會很傷心的,”弗洛瑞斯雙手環胸,偏著頭看他,臉上揚起一抹謔笑,“我可是為了你專門長途跋涉趕到這裡來的。”

話音剛落,他就覺得腰間一緊。

弗洛瑞斯神情一僵。

糟了,忘了哈迪斯還在呢。

這家夥可不是一般的醋桶醋缸,完全是個大醋廠,一喝起醋來那可是不帶停下的。

納西瑟斯卻誤解了他此刻僵硬的神情,眉頭皺了皺,“你還和希歐倪在一起?”

這些年來,他雖然沒有去找過弗洛瑞斯,卻也一直在關心對方的消息,連帶的還有那位冰雪之神。

希歐倪給弗洛瑞斯生了個女兒的消息他也有所耳聞,但還沒為弗洛瑞斯高興多久,卻聽說這位冰雪之神接下來的時間裡一直與冥王哈迪斯出雙入對,身邊絲毫沒有弗洛瑞斯的影子。

納西瑟斯心中不是不憤怒的,但希歐倪曾經在哈迪斯手中救了他,他無法對冰雪之神有所苛責。

再者,感情這種事情,本就不是旁人可以乾涉的。

對方是冥王與冥後,他也沒有足夠的力量去乾涉。

甚至,因為不想再拖累弗洛瑞斯與父親克菲索斯,在這段漫長的時光裡,他一直孤軍奮戰,不停的在大地上遊走。

不僅要暗中宣傳自己的信仰,還要四處奔走為了神格的強大而努力,而一切的前提卻是隱藏身份不被任何或大或小的神明發現。

他每一日都過得十分緊張而緊迫,也沒有時間去多想弗洛瑞斯的感情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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