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孟睡著,做了個夢,夢裡她又回到了現代,那個她好久都沒有想過的世界。
她拎著菜籃子,兜裡揣著毛票,踩著夕陽回家。
她的腳步很急,她的嘴角帶笑,好像家中有什麼人在等著她似的。
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夢中的她是多麼雀躍,心中多麼甜蜜,連腳步都歡快得像是要飛起來一樣。
這個夢一做,就做了許多年。
每一次都是她笑吟吟地趕回家,但是在開門之前,看到屋子裡是誰之前,她就會醒過來。
轉眼又是好幾年。
距離穿越來到這裡,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
陸孟這具身體從十七變成二十七,烏麟軒也從十八,變成了二十八。
十年間,他們最開始的兩年折騰得不輕,正式好上之後,滿打滿算,已經過了夫妻的七年之癢,足足八年了。
他們一次也沒有癢過,雖然也鬨過彆扭,烏麟軒偶爾試探過界,陸孟就會狠狠敲打他一下。
但是他們一次都沒有吵架過三天。
烏麟軒認錯的態度總是十分好,就算是後麵會再犯,卻也都是小錯。
而陸孟也會偶爾找事兒,想要和烏麟軒吵個幾句,但是烏麟軒隻要見她生氣,哪怕她過分了一些,甚至動手撓他,他都不會生氣。
他們進入了老夫老妻的模式,常常相視一笑,就知道彼此在想什麼。
但是他們也依舊保持著對彼此的熱情,因為他們之間沒有柴米油鹽,沒有瑣碎的小事產生分歧。
烏麟軒喜歡的家國大事,陸孟從不參與,陸孟喜歡的享受生活,烏麟軒儘心給她營造。
他們仿佛天生相合的兩塊石頭,窩在一起,於歲月的河流之中,不分散,也不曾被沙礫掩埋晦暗,反倒更加圓潤光亮。
相識十周年紀念日,陸孟把所有侍從都遣出殿外。
在烏麟軒加緊批閱奏折,要和她一起慶祝的時候,從桌案下方鑽了進去。
烏麟軒本以為她在鬨著玩,還小聲提醒:“你多大了,還鬨,桌子下麵臟……嘶!”
烏麟軒輕嘶一聲,眼睛瞪圓。
他低頭看了陸孟一眼,表情都裂了,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一下,然後就趴在桌子上麵。
手中的玉筆被捏碎,手背上被傷疤截斷改變了走向的經脈凸起,他額角青筋也突突直跳,頭暈目眩地從手臂的縫隙,垂眼看向陸孟。
他扔了斷掉的筆,手抓住了陸孟的頭。
等陸孟再從桌邊爬出來,抹了抹自己嘴角,和烏麟軒帶著血絲的眼睛對視,烏麟軒麵紅耳赤地抿緊嘴唇,陸孟則是去漱口洗漱。
等到陸孟再出來,烏麟軒等在屏風後麵,將陸孟整個抱緊。
輕聲開口,聲音帶著濃重的饜足:“你何必如此……”
“喜歡嗎?”陸孟悶在他懷中問。
烏麟軒隔了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
他確實喜歡,又不僅僅是喜歡,而是剛才陸孟狠狠地又滿足了一次他旺盛的控製欲和征服欲。
有時候相較單純的親近,烏麟軒更喜歡的是後兩種。
陸孟太了解他,他在她的麵前,總是穿著衣服,也像是被剝皮抽骨一樣無所遁形。
“我們等一下在慶祝吧,孔明燈已經準備好了。”烏麟軒嘴唇在陸孟頭頂細碎親吻,擁著她到床邊說:“我也……讓你喜歡一下。”
床幔落下,陸孟輕笑一聲,滿臉流淌著蜜糖一般,抱住了她“能屈能伸”的君王。
兩個人把約會的順序調過來了,把最後一步做完了,這才又吃了一些東西,補充了一□□力,出來放燈。
宮中放燈是容易火災的,但是他們不用怕,因為死士會一直跟著放出去的燈,直到確認不會引發災患,才會回來。
陸孟放了一盞,上麵寫滿了對家人的祈福,烏麟軒放了一盞,上麵全都是家國安泰。
陸孟看著他放出去的燈說:“你這樣就顯得我格局好小,你的心中都是家國天下啊。”
烏麟軒卻搖頭:“有家才有國,而且我心懷天下,可我在你的家裡麵啊。”
陸孟聞言竟然被說服,笑起來靠著烏麟軒的手臂,看著燈火慢慢升天。
烏麟軒側頭在昏暗晃動的燈火之中,親吻陸孟的額頭。
氣氛十分甜蜜,陸孟甚至在想回去閒著沒事兒,還能來一次。
烏麟軒很厲害的,他沒有其他的妃子,勁兒都用在她一個人身上,剛剛好。
他們隨時都能挑起對方的興致,陸孟想著這麼好的氣氛,不讓烏麟軒來個穿龍袍的,實在是對不起今夜的月朗星明。
烏麟軒才登基的時候,十分寶貝他那一身龍袍,就像新發了工作服的社畜,不讓它有一絲褶皺。
但是現在烏麟軒已經沒有那麼喜歡了,陸孟蓄謀已久,覺得今晚肯定能成。
但她才意動,還沒等行動,腦中沉寂了許多年,快要被陸孟遺忘的係統,突然出聲說話。
“十年了,他還沒有殺你,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自由了。”係統的機械音,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很柔美,帶著一些哀愁的味道。
陸孟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周圍,沒有婢女開口。
“是我,彆懷疑,這才是我的本音。”係統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