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暖壺的開水要是砸在人的腦袋上,那可不是頭暈一下那麼簡單。
陸孟飛快穿過還在撕扯的幾個人跑過去,在武梟拿起暖壺之前,把他手按住了。
她氣喘籲籲蹲在床邊上,武梟整個人為了拿這個暖壺,都快要從床上掉下來了。
陸孟按住他,兩個人近距離對視了片刻。
這個場景,讓陸孟想起曾經烏麟軒用兩個郡主的命,直接將她從上帝視角拉下來的那個時候。
他機關算儘,他不肯一個人表演,他要陸孟和他共沉淪。
那時候他的手段多麼惡劣,現在陸孟看著變成武梟的他,就有多麼想笑。
他的眼神和那時候一樣,但是除了狠辣,還有驚訝和迷茫。
因為陸孟在他耳邊說:“開水燙頭是犯法的,你會被抓起來,關進鐵籠子。”
小護士和武長城的爭執還在繼續,又有一個小護士掏出手機要報警。
陸孟在武梟手背上掐了一下,正好掐到他被紗布包裹的地方,他一疼,鬆手了。
陸孟把暖壺挪遠了,四外尋找了一圈兒,發現護工躲在廁所裡。
幾十歲的大男人,正畏首畏尾扒著門縫朝外看呢,陸孟一陣無語。
她從抽屜裡麵拿出了之前警察短暫來了又走,沒能用得上的驗傷報告,然後對和小護士撕扯的武長城說:“我是那個和你兒子一起出車禍的小男孩家屬。”
陸孟話音一落,武長城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陸孟身上。
陸孟眼神十分淡然,她好歹也算是經曆了一輩子,當了幾十年皇後的人。偶爾宮宴要出來主持,她的氣勢不是很淩厲的那種,和烏麟軒的剛好相反。
但也是溫厚的凜然不可侵。
陸孟看著他說:“有什麼話,跟我說。”
“我兒子為了救你們家人,現在傷成這樣子,以後對生活都有影響!”
“你彆想就這麼算了我跟你說!賠錢!必須賠錢!”
武長城手裡還拿著一個小護士的手機呢,那小護士也不敢上前來跟他硬要,縮在一邊眼睛都紅了。
陸孟說:“把手機還給人家,我們再談錢的問題。”
武長城一聽,對方要談錢,立刻把手機還給了護士,還威脅:“不許報警啊,我可記住你了!”
那小護士拿到了手機,眼淚眼看著就要掉下來。但還是沒從屋子裡出去,沒有把武長城這樣的無賴,留給陸孟一個人。
陸孟對她們溫和笑笑,說:“放心吧,我跟他聊,你們先出去吧。”
那幾個人猶豫著,其中一個看著年紀大一點的,大概是見過這種事情多了,也不怕武長城,隻是體力不如他罷了。
對武長城說道:“你要是再鬨,我們一定報警!”
武長城轉頭就要跟人來勁兒,陸孟立刻提高聲音:“還想不想談錢了!”
陸孟聲音穿透力還挺強的,把武長城吼住了。
她對著那幾個小護士道:“放心吧,鬨不起來。”
那幾個護士這才離開。
走到門口還在說:“他要鬨我們就報警。”然後關上門。
陸孟看向武長城,武長城也看向陸孟,他直接開口問:“你們家準備賠多少錢?”
陸孟對他笑了一下,延安帝那樣的老狐狸都栽在她手上過,這個隻知道醉酒打人的混球,算個屁。
陸孟態度沒有劍拔弩張,甚至是平和的,遞給他幾張紙,說:“你先看看這個驗傷報告,我們再來談錢。”
這上麵都是在說武梟傷得多厲害的。
武長城一看,底氣就上來了,輕哼了一聲。
陸孟這時候把小桌子拉開,把床搖起來,問武梟:“沒吃早飯吧,我給你煎了餃子。”
說完就把飯擺上了。
武梟看著她的眼神很詭異,他剛才的意圖她是怎麼知道的!
陸孟把筷子都塞在他手裡,他才回神,香噴噴的煎餃就攤開在他的麵前。
他的感官似乎從怒火之中回歸了,他剛才就是想要燙得這個狗屁的爸爸腦袋開花兒的。
陸孟拍了下他,讓他回神,說:“快吃,一會兒涼了。”
“你說說吧,”武長城看完了驗傷報告,用手彈了下紙,說:“我兒子傷這麼嚴重,你們想要怎麼賠!”
“你想怎麼賠?”陸孟坐在床邊凳子上,笑著問。
“起碼十萬!”武長城獅子大開口。
廁所裡一直躲著的護工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陸孟表情一點沒變,側頭看了一眼武梟,武梟像是沒聽見。
陸孟說:“我要是給你十萬,那可不是賠你兒子的傷錢。”
“你得把你兒子賣給我,才值這個價。”
武長城表情一沉,看上去特彆嚇人。陸孟坐在凳子上,自下而上看著他,笑著說:“你要是肯賣兒子,再多點我也出得起。但是你從今往後得和他斷絕關係,我們要簽字據的。”
武梟叼著半個餃子,死死盯著陸孟側臉,像頭隨時要撲上來的狼。
但是陸孟假裝感覺不到,對武長城笑,說:“怎麼樣,考慮一下?反正養孩子要花錢,你又沒有錢。他就算畢業了,能工作了,也未必能賺出那麼多錢孝敬你。”
“再者說,他孝敬你?你自己乾了什麼,你想想可能嗎?”
武長城表情陰沉無比,“小姑娘,我勸你說話小心一點,彆以為我不打女人。”
“你今天敢動我一根指頭,我保證,把你要的十萬都用在讓你這輩子出不來的地方。”陸孟和烏麟軒待一起那麼多年,她其實……也不是個什麼純良之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