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番外三十三(1 / 2)

薑麗很同情武梟,用一句家破人亡來形容這個少年毫不為過,薑麗自己也有兩個孩子,對武梟遭受的對待和苦難,不說是感同身受,也是非常能共情的。

要不然當初不會張羅著幫著武梟驗傷,好把武長城送進監獄。

而且薑麗私心裡,一直都覺得,武梟是個好孩子,哪怕武梟跟她要過錢,還不識好歹,非要出院。

但一個在自己一身傷,肋骨都斷掉的情況下,在車輪下麵也會願意拉彆人一把的孩子,能壞到哪兒去呢?

尤其是薑麗知道自己女兒或許用金錢,亦或者是其他方麵的東西欺負了武梟的時候,她才會那麼迫切地需想要拆散他們。

他們在一起,無論怎麼看都不合適,而且薑麗雖然同情武梟,但更愛自己的女兒。

在她“過來人”的認知當中,武梟現在之所以會被自己的女兒欺負住,肯定是因為武梟無處可去,因為他被武長城打慣了,打怕了,導致的不健康心理狀態。

而這樣情況下的依附和索取,絕不是正常的所謂愛情。

一旦武梟能夠獨立,一旦他可以擺脫掉自己女兒的壓製邁入社會,知道什麼是正常的,他就會恨她。

甚至可能會報複她。

說得殘忍一點,他有一個武長城那樣的父親年年月月以身作則,他將來說不定也會變成一個酒鬼和家暴犯。

傳承這個東西是很可怕的,基因的遺傳,甚至是小孩子三觀未成形的時候,對外界,對最親近的人的模仿。

這種可怕的東西,會終其一生刻在人的骨子裡,像路邊上開著的野花散發出來的香味兒。哪怕一時半會兒被其他的氣味所取代,可一但街道上麵靜謐下來,這味道就會幽幽暗暗爬出,擴散得到處都是。

薑麗女士從來都是個非常理智清醒的女人,所以在她意識到她和原配丈夫無法再像從前一樣幸福的時候,果斷的和平分手。

陸孟的性子,在某些程度上很像薑麗,這就是傳承。

因此武梟的來訪讓薑麗震動,卻沒能軟下她的心腸。

她伸手撫了下臉上的泥膜,對上武梟的眼淚,複雜的情緒無法通過泥膜傳播,睡裙也無法蹲下扶人,顯得她有種居高臨下的冷漠。

“你快起來吧,”薑麗說,“陸孟的決定我們做父母的從小就不怎麼乾預,她既然選擇和你分手,那必然是她經過深思熟慮,發現跟你在一起不合適。”

薑麗說這些話的時候,其實是有些心虛的。這件事她和陸嘉南完全達成一致,決不能讓自己的女兒陷入火坑。

他們再怎麼同情武梟,也視他為火坑。

烏麟軒早就料到了一切,他坐在那裡默默流淚看著薑麗,心裡對她這個維護陸孟的樣子覺得非常滿意。

以己度人,如果是他烏麟軒的女兒被這樣一個家庭出來的小子纏上,他不會這麼溫和的讓他們分手而已。為絕後患,他會設法弄到對方無力糾纏,且是終其一生都爬不起來,不生後患的程度。

相比烏麟軒的手段,薑麗和陸嘉南的手段,顯得太過小兒科,他們難道不怕狗急跳牆?

不過既然烏麟軒自己是“武梟”,而陸孟又是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他肯定就要無所不用其極。

先把他和陸孟拴在一起,再慢慢圖謀。

於是烏麟軒看著薑麗半晌,突然撐著手臂跪地,聲淚俱下地哀求道:“阿姨,我知道你們去找過陸孟,她很在意你們也很聽你們的話的,幫幫我,幫幫我吧。”

薑麗是陸孟的媽媽,那也就是他的媽媽,跪天跪地跪父母,這一跪,烏麟軒倒沒有任何的彆扭。

畢竟他現在可不是烏嶺國的皇帝了。

薑麗被驚得又後退了一步,顧不得去摸臉上的泥膜,連忙彎腰要去扶武梟,武梟卻不站起來。

“對,對!”武梟想起什麼,恍然說,“阿姨,我考上了譚大,我能拿到全額獎學金的,我的老師會幫我聯係校方,我的情況,說不定還能拿到扶貧金。”

“您是怕我花陸孟的錢嗎?我不會花她的錢的,我以前欠她的那些,也會在校打工還給她,是她幫我複習,我才能考到好的大學,我都記得,我都記得的!”

“我以後賺的錢都給她,這一輩子都給她,阿姨我求求你,我真的不能沒有她啊……”

烏麟軒自下而上看著薑麗,展現的不是那種柔弱的可憐,而是脊背挺直若鬆竹,倔強又可憐。

薑麗聞言心中一驚,考上了譚大?還拿到了全額獎學金?

她確實私心裡麵擔心的最多的,就是武梟因為陸孟的錢,才和她虛與委蛇,以後見識多了,有錢了,肯定要咬手的。

但是現在他說不定真的不用自己女兒拿錢了,薑麗的心裡總算是好受了一點。

武梟至少知道感恩。

但是她還是不能讓他和自己的女兒在一起。

他們根本不合適。

於是薑麗猶豫了一下,也是之前和陸嘉南商量過的決定。她想著告訴武梟,安他的心,也讓他合理放手。

她溫聲說:“你快起來。”

武梟不起來,薑麗索性直說:“我和陸孟的爸爸已經商量了,我們可以資助你,一直到你大學畢業工作。”

“這期間你沒錢了,隻要是正當用,我們都會提供。”薑麗溫柔地說著無情的話。

“但是我希望你能和陸孟保持距離,她被我們寵著長大,現在還是個小孩子性子,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沒有定性。”

薑麗說:“如果她之前做了什麼事情讓你難受,阿姨在這裡跟你道歉好不好?”

薑麗想起了陸孟捆著他脖子的那件事兒,生怕武梟因此記恨。

武梟聞言整個人都木了一樣,半晌他被薑麗扶著站起來,表情晦暗,眼中連光亮都滅了。

薑麗有點看不下去,又溫聲說:“你還小,不知道什麼才是健康的感情,你們真的不合適。”

“阿姨知道你苦,但是陸孟那種性子未必知道,她就是圖新鮮,以前還養過兩個學生的,哎。”

薑麗臉上的泥膜都乾巴了,一說話就掉渣滓。

她為了把自己女兒摘出去,不惜抹黑她。

武梟轉動著生鏽一樣的眼珠子,看薑麗,問:“她包養過人?是學生?”

薑麗點頭,“嗯。都是胡鬨的,一陣子新鮮,就……哎,總之你是好孩子,聽阿姨的。”

“進屋來擦擦吧,我讓你陳叔給你找一件衣服換換,喝點熱水,今晚雨這麼大,你要麼就在阿姨家裡住下……”

薑麗說著,拉著武梟到了沙發邊上,按著他僵硬的身體坐下。轉身打算去喊老陳,順便把臉上泥膜洗了。

“你等等哈。”薑麗說著轉身。

武梟這時候開口道:“阿姨,我真的好喜歡姐姐,你就答應我們吧,我會讓她喜歡我,一直喜歡我的。”

薑麗腳步頓一下,沒有再說話,她覺得小孩子就是擰著勁兒呢,等會身子暖了,她再提一提資助細節,他說不定就順水推舟同意了。

“你等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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