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蓮子慌忙從床上坐起來。讀蕶蕶尐說網
她對於三叔劉景林的印象並不是很深刻,隻知道他眼睛失明了,但是手很巧,能編出精美的手工活。
如果要說感覺的話,那就是最近劉景林和春子顧念蓮子家孩子多,常常把自己碗裡的食物分給蓮子姐妹。因此蓮子對於劉景林以及春子,是懷著親近之心的。此時聽說他病了,不免著急了起來。
“啥病?”蓮子拉住穀子的手問道。
穀子從兩床被子中間幫蓮子拿出捂得暖融融的棉衣棉褲,說道:“不知道,請了大夫了,你快穿衣裳吧。”
“但願這次請的不是獸醫劉三。”蓮子心中嘀咕一聲,手上利索地穿衣服。上次給她看病竟然請了獸醫,蓮子每每想起來都會一陣惡寒。
蓮子穿好衣裳,跟著穀子去了南屋劉景林的房間,隻見全家人都在,就連麥子也跟在李氏身後。但是床上躺著的劉景林,卻是一動不動,蓮子心中不禁慌亂了起來。
沈氏坐在床沿兒上,早已失了往日冷淡的模樣,撲到劉景林身上,嚎啕大哭道:“兒啊,你可好歹不能有事兒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可讓你娘咋活啊!”
沈氏性子冷淡,但是她全部的慈愛幾乎都用在了小兒子劉景林身上。
劉景林和春子本是一胎所生,奈何劉景林年幼時生了場病,那時因為家裡實在窮,耽誤了治療,活生生毀了他一雙眼睛。
自此後沈氏更是將全部的關愛都給了劉景林,拚了命地護著他,不讓他受一丁點兒的委屈。
春子身上穿著一件早已洗的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舊棉襖,站在劉景林的床尾低低地啜泣。
昨晚上她送劉景林回房睡覺的時候,發現他不太好,問了兩句,劉景林說沒事,這才回自己屋睡覺。但是她仍然擔心,因此今兒一早就來叫劉景林,誰知怎麼喊都喊不醒。春子著了急,忙把家裡人都叫了起來。
沈氏仍在聲聲斷腸地哭著,奈何床上的劉景林仍是一動不動。
“大夫來了。”蹲在門口的劉景民喊了一聲,隨後一個背著藥箱,身著灰色舊衣的消瘦老者走了進來。
沈氏聽見大夫來了,仿若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忙拉住那大夫的衣袖道:“他叔,你快給我家老三看看,怎麼就叫不醒了呢。”她說著,最後哽咽不能語。
這大夫姓劉,是這劉家莊人,也是這莊上唯一一個人醫。那日蓮子摔破了頭,楊氏讓去請這位劉大夫,誰料李氏為了圖便宜,請了那獸醫劉三,還自以為是道:“都是醫,誰看不都一樣?”
劉大夫安撫了沈氏幾句,到床前掀開劉景林的眼皮看了看,又搭上他手腕切了會兒脈,這才起身道:“餓著了,我給他紮一針先醒過來,你們再找點流食喂下去。”
餓著了?蓮子心裡此時更是無法言語,劉景林昨天晚上還推說自己不餓,把自己的食物分給了蓮子。雖然沈氏心疼他,又把自己碗裡的粥給了他,但他仍然推回給了沈氏。
劉大夫說著就著門後的麵盆洗了手,從自己帶來的藥箱裡取了一盒銀針,在劉景林身上紮了幾下。等到他拔下針的時候,果見劉景林悠悠地醒轉了過來。
在此期間,沈氏早已吩咐兩個媳婦去灶間煮粥。
李氏和楊氏昨天剛因為桌子鬨了一場,今日索性都不搭腔。但是楊氏記掛著劉景林對她孩子的好,往鍋裡抓了好幾把粟米,看得李氏直皺眉。
“兒啊,你可總算是醒了,你是要嚇死娘啊!”沈氏再一次撲到劉景林身上大哭。
劉景林虛弱地伸出一隻手,摸索著拉住沈氏的手,低聲道:“娘,彆擔心,我沒事。”
“喂他吃點東西就沒事兒了,五分飽就行。”劉大夫一邊囑咐,一邊收拾自己的藥箱。
“嗯,我們記住了,謝謝大夫。”
蓮子見劉老爹隻蹲在門口吧嗒吧嗒地吸著旱煙,劉景民和劉景仁也是不吭聲,楊氏和李氏又不在,姐姐們也沒出聲,便先謝道。
劉大夫衝她一笑,又道:“告訴你奶奶,診費不用給了,讓你三叔好好養養吧。”
蓮子答應一聲,又道了謝,這才送劉大夫出去,心道:“這劉大夫倒是個善良的人。”
這邊楊氏和李氏煮好了粥,熱騰騰地端到劉景林麵前。
“景林,快吃點吧,吃了就好了。”楊氏柔聲勸道。
沈氏從楊氏手中接過粥碗,舀了一勺送到劉景林嘴邊:“快吃吧。”
誰料劉景林將頭一轉:“娘,你們都還沒吃吧,你們先吃吧。”
他話音剛落,隻聽麥子道:“是啊,我早就餓了。”她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李氏扯了回去。
“你先吃,誰都彆管。”沈氏說著將勺子又往他唇邊送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