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雖然沒有呼嘯的北風,但是天氣乾冷乾冷的,坐在燒得熱烘烘的炕上都覺得冷。讀蕶蕶尐說網
此時正值晌午,路上行人不多,本就寂靜的劉家莊,此時顯得更為寂靜。隻有嫋嫋上升的炊煙,顯出幾分活力。
坑坑窪窪的土路上,走來三個穿著打扮富貴的婦人。
其中兩個看起來四十上下,頭上挽著元寶髻,簪著素銀的簪子,身上穿著赭色緞子襖兒,正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一個看起來不像是婦人的婦人。
說她不像是婦人,因她看起來隻不過十四五的年紀,卻已經挽了婦人的發髻。身上穿著紫色繡纏枝牡丹的對襟襖兒,外麵罩著一個大紅色半舊大毛鬥篷。她身量矮小,或許是穿得多的緣故,遠遠看上去,顯得有些臃腫。
伴隨著這婦人的走動,頭上簪的溜金臘梅報春步搖一搖一擺,一直擺到了沈氏家門口。
“姨奶奶小心。”其中一個攙扶的婦人仔細叮囑著。
另一個攙扶的婦人大聲道:“家裡有人嗎?”
沈氏正在灶間忙活著要做飯,剛要喊李氏過來幫忙,忽然聽到門口傳來聲音,忙走出灶間。
這誰啊?穿金戴銀的,她家祖祖輩輩都是土裡刨食的,從來沒結識過富貴人家。
“你們是?”沈氏問道,手裡還拿著一把引火的麥秸。
那被攙扶的婦人微微一笑,喊了聲:“大娘”。
沈氏還是沒認出是誰,喊她大娘,她也沒有這麼金貴的侄女兒。
“喲,是翠翠啊。”
沈氏正盯著那婦人的臉仔細想著這到底是誰,忽見李氏滿臉堆笑地走了出來。
這是翠翠?沈氏又看了看,恍惚能看出一絲絲的影子。但是無論如何,也讓人很難將眼前這人與當年那個梳著兩個小辮,常常來找麥子玩的小丫頭聯係起來。
隻是知道她後來去了大戶人家做丫鬟,如今看來是混好了。
“你個金貴人咋來了呢?外麵天冷,仔細凍壞了身子,快屋裡暖和去,麥子也在。”李氏噓寒問暖一通,將翠翠往屋裡讓。
沈氏見狀也不再招呼,回灶間繼續做飯。
麥子在屋裡聽見翠翠來了,忙下了炕,穿了鞋,跑出屋去迎接。
“你可總算是來了,都兩年了。”麥子喜不自禁,拉著翠翠的手道。
當初也是乾慣了農活的粗手,如今,卻是觸手滑膩,麥子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子酸意。
“來,快進屋裡來。”麥子說著,將翠翠往屋裡拉。
攙扶著翠翠的兩個婆子忙著急道:“姑娘慢一點,我們姨奶奶懷著身孕,可得仔細著。”
麥子聞言一愣,隨後低頭看去,見翠翠雖然裹著厚衣裳,但是仍能看出腹部微微隆起。
翠翠拍了拍麥子的手,笑道:“不礙的,橫豎已經過了三個月了。”
麥子比翠翠小兩歲,如今出挑得越發齊整。個頭比翠翠要高上一頭,皮膚白皙,紅豔的小嘴,大大的眼睛。然而看看翠翠的穿戴,再看看自己的,她突然被翠翠滿頭的珠翠晃地有些睜不開眼。
上次來的時候,她還隻是個剛被少爺收了房的丫頭,如今都被抬了正經的姨娘,還有了孩子。
“我這回來啊,是有個事兒想跟你們說。”翠翠看著李氏和麥子說道,隨後又拉過旁邊麥子的手道,“你上回不是托我幫你留意著嘛,這回總算是找到合適的了。”
麥子聞言大喜,她就知道,她絕不會一直過苦日子的。
此時,楊氏也坐在炕上,炕桌上擺著一塊大紅色的布,旁邊放著針線簸籮。
“哎呀,娘,不是這樣啦。”栗子在一旁看著楊氏做衣裳,時不時地嚷嚷。
楊氏瞥了她一眼,有點不耐煩地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啥?”
栗子不依了,撅起嘴說道:“反正不是這樣的。”
上次趕集扯了尺頭,楊氏趁著無事,便想趕著將全家人過年的新衣裳做出來。栗子日日裡纏著她,楊氏無奈,隻好先給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