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李氏自然是眼紅的不得了,明裡暗裡的,沒少惹杏兒不痛快。讀蕶蕶尐說網Du00.coM
此時,李氏又在杏兒屋裡,看著她趴在炕沿兒上吐,劉景林坐在旁邊給她拍著背。
李氏斜眼看著杏兒吐的黃水都出來了,又從炕頭的桌上抓了一把炒糖米塞進嘴裡,口中嗚嗚道:“我說景林媳婦,你這個吐法可不行,少不得孩子都要被你折騰死的。”
杏兒本就身上難受得緊,再加上這段日子以來,沒少受李氏的氣。因此此時聽了這話,隻覺得怒氣頓時滾滾而來,但是胃裡偏偏又如翻江倒海一般,哇地一聲又吐了起來。
劉景林心疼的不得了,一邊撫著杏兒的後背給她順氣兒,一邊冷冷道:“大嫂,要是沒啥事你就回去吧,彆惹的杏兒難受了。這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你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他也一直不喜歡李氏,但是隻是礙於她是長嫂,自己以前又幾乎是個廢人,不敢開罪了她去。但是既然如今已經成了家,有了媳婦,馬上還會有孩子,那麼他定要拚儘一切,為自己的妻兒掙得一份好生活。所以,無論是誰,他都不再會相讓。
李氏剛剛剝開一個煮雞蛋,咬了一大口,聞得劉景林此言,頓時炸毛了。但是口中還有一大口雞蛋,隻得嗚嗚道:“說啥呢你個混小子?”
誰料話還沒說完整,被口中的雞蛋噎住了,乾嘔了幾下,翻著白眼攥著拳頭死勁地捶了幾下前胸,這才緩過勁兒來。
她又接著說道:“我咋惹她難受了?是她自己矯情,哪個女人不懷孕生孩子?我就沒見過像她恁樣作弄的!還真以為自己是啥千金大小姐,也不想想,千金大小姐還能換親?能嫁給——”
李氏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隻鞋底橫空飛來,正巧砸到了她後腦勺。
她瞬間急了,下意識地捂住被鞋底打中的地方,張口罵道:“哪個不長眼的——”
這回她話還是沒說完,隻見沈氏赤著一隻腳,一個箭步衝上來揪住李氏的頭發就罵了起來:“你個不長眼的畜生,作死的下賤媳婦,你再說一句試試!你試試!”
沈氏死命地扯著李氏的頭發,疼得她嗷嗷叫喚,隻恨不得將她的頭皮給整個兒地扯下來。
杏兒早已受不住,在劉景林懷裡嗚嗚哭了起來。劉景林拿著帕子給她拭淚,柔聲安慰她,對於這吵鬨的場景,自然是理都不理。
“你再說一遍試試!”沈氏咬牙切齒地喝道,此時已經鬆開李氏的頭發,用手狠狠地點著她的額頭。
李氏也不相讓,道:“我說的不是咋的?你當年生孩子的時候有恁樣矯情?好吃好喝地供著,折騰的一家子死去活來,就差在她麵前擺上香爐點上香一日三回地拜了!”
“你個作死的婆娘,有那眼紅的勁兒,你自己咋不生個兒子?丫頭片子,就是個賠錢貨。要是有人家那能耐也行啊,你有嗎?有嗎?”
沈氏一直不喜歡麥子,整日裡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一點活兒不乾,淨浪費銀錢。這回說是去了大戶人家,但是這都大半年過去了,家裡是一個子兒沒見著她的。頂多算是少了一張吃飯的嘴,但是就算擱在家裡,以後出閣了,也還能有彩禮錢。現在倒好,等於白養了她那麼多年了。
浪費了這麼多銀錢在她身上,沈氏每每夜裡睡不著覺的時候想起,就心疼地翻來覆去更加難眠。
“她有啥好的?還不是拋頭露麵地去賣這賣那的?又能掙上幾個錢?給我家麥子提鞋都不配!有本事也去那富貴人家試試啊,保準不出半天,就被打了出來!”李氏扯高了嗓子喊道。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正戳中了沈氏的痛處,抬腳狠狠地踹在李氏的小腿上,踹得她一個趔趄,罵道:“還真以為自個兒養了個金疙瘩,彆說出來膈應人!養個豬還能殺了吃肉賣錢,她倒好,一個子兒拿不來,還倒貼進去不少!你還指望她發達呢,發達了隻怕也不會認誰是她老子娘!”
李氏當初送麥子去鎮上,目的就是為了麥子以後過上了好日子,能幫襯幫襯她一些,也跟著沾沾光。說不定,要是得了寵,還能把她接過去一起享福。
而遠在鎮上的麥子,不,此時叫劉曉暖,正低著頭站在水池邊上,被一個府裡的二等丫頭罵的狗血淋頭。
“下賤的小蹄子,還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啥熊玩意兒!你當跟在太太身邊就能成主子了?瞧瞧你打扮的那個鬼樣子,不趕緊地找個地縫鑽進去,還愣愣地往老爺身邊湊,真真是笑死人了,難怪被老爺罵了出來,活該!”
那個穿湖水綠襦裙的丫頭,伸出蓄著尖尖指甲的食指,重重地戳在劉曉暖的額頭,留下一個個血紅的印子。
她戳過癮了之後,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嘲笑,瞥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劉曉暖站在那裡一動沒動,她本就大大的眼睛,此時瞪得更大,努力抑製著即將奪目而出的淚水。她慢慢咬住下唇,上齒深深地陷入如玫瑰花瓣一樣嬌嫩紅豔的唇瓣裡。
最終,淚水還是沒能忍住,呼啦一下滾了下來,劃過刷白的臉頰,衝出一道道暗色的溝壑。
她身上穿著大紅色半舊襦裙,這還是太太那日收拾不要了的舊衣賞,見她穿的寒酸,賞了她的。頭上戴著一大朵豔紅的絲絹牡丹,腳上,則是穿了一雙草綠色的繡鞋。這樣乍一看去,確實很讓人受不了。
“你自己沒生養個爭氣的閨女,倒說起彆人來了!”李氏又道,這回她是鐵了心了,一定不能讓著沈氏,要不今後,隻怕偏心眼兒的事兒還會更加變本加厲。
沈氏氣的不得了,懶得再和她理論,隻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一邊又開始喊劉景民。
劉景民恰好此刻不在家,正蹲在巷尾,和幾個老頭下著方六。
“景民兄弟,還有心思下棋呢?你娘和你媳婦打起來了,還不回去看看?”有路人經過,看見了劉景民,向他道。
劉景民思索一番,將手中被折成小段,暫時充當旗子的樹枝,落在地上用小石頭畫成的棋盤上,口中道了聲:“哦”。隨後,繼續撿起一小截樹枝攥在手裡,思索著繼續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