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說定了,分家!”劉保良一錘定音,“以後大路兩邊,各走一邊,過得好過得孬,都不能找事。還有,雖然分了家,但是情分不能分,以後每逢過年過節的,還是要一大家子在一起過,就像二房那樣。”
想當初劉景仁和楊氏分家出去的時候,可沒這麼大個動靜,說他們是淨身出戶,那才差不多。除了那兩畝三級地,連個鍋碗瓢盆都不帶給的。
老爺子忽然向劉景仁問道:“二小子,你當年分家的時候是分了啥?”
劉景仁聽見問自己,道:“分了二畝三級地,還有村前的老房子,其餘帶走的都是孩她娘的嫁妝。”
老爺子沉思片刻,說道:“這樣吧,給大房二畝二級地,房子自己蓋。”
“啥?”李氏突然站起來說道,“就二畝二級地?沒有房子我們住哪,就是要現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蓋的出來的,難不成讓我們睡大街?”
“急個啥!”老爺子喝道,眉頭擰成個疙瘩,想了片刻,突然向地上站著的一個中年男子道,“我記得你家在村西還有間屋子,給他們先住著,一個月讓他們給你二百文錢,一直到他倆蓋上房子。”
那男子聞言點頭道了聲“知道了”。
但是李氏不樂意了,說道:“一間破屋子還要一個月給二百文錢,還要自己買材料蓋房子,那得花多少錢?還不如給我們兩畝三級地和一個破房子!除非給我們分上銀錢,否則不行!”
沈氏早就忍不住了,聽說還要給他們二畝地的時候就已經心裡十分不得勁了,此時竟聽李氏還要銀錢,真是想破了天了。
“還想要錢?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好吃懶做的婆娘,活該被餓死凍死!”
沈氏手裡的錢幾乎全都是劉景林的,能給李氏才怪。
“行了行了”,老爺子道,“二房當初分家的時候也沒分銀錢,這回還是一樣。隻單單將地裡的莊稼也一並給你們了。眼瞅著要秋收了,餓不死你們。”
楊氏心中思量一番,心中冷笑一聲。
當初她家分家的時候,雖然分得了一個破房子,但是那二畝三級地當年卻是撂荒的,並沒有莊稼可收。
而大房這邊,雖說沒給房子,但是有糧食,並且分得的地還是二級地,地力比三級地強了不少。
這麼一算,還是她家吃虧。
然而,如今她家日子過得紅紅火火、風生水起的,何必還要在乎那點微不足道的東西,去尋長輩的釁。
楊氏又在心中冷笑一聲,看他們以後的日子咋過。她當年好歹還有自己的嫁妝,李氏的嫁妝極少,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雖然比她家分家的時候占了點便宜,但是日子哪是那麼容易過的?
李氏還想要鍋碗瓢盆、桌子凳子等過日子的家什,沈氏自然是不讓,二人便又吵了起來。一個喊著讓長輩們做主,另一個則搬出二房當年分家時候的事兒。
沈氏這回也學聰明了,處處比照著當初劉景仁分家時候的做法。但是這讓蓮子感覺意外的是,這種厚臉皮的事兒,她還真敢擺在麵兒上說。
當初她家分家的時候,差不多完全是淨身出戶,雖然楊氏確實也沒要啥東西,但是欺負人也不帶這麼欺負的。如今,沈氏還想將這招用在李氏身上,但是,李氏是啥樣的人,大家都知道。
經過一番激烈的相商,李氏又爭取到了一口大鍋,兩個凳子和兩副碗筷。至於她說的家裡唯一的那頭老牛,那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兒。
最後經過村長劉保良拍板,這事兒就算是這樣定下來了。
老爺子又說了些分家不分親,打斷骨頭連著筋,以後還要和睦相處之類的不得不說,但又很難實現的廢話,這才讓大家都散了。
楊氏和劉景仁張羅著送走了這滿屋子的人,回頭見李氏已經迫不及待,開始收拾東西了。沈氏則一邊數落劉景民和李氏,一邊死死地盯著,生怕她多拿了一丁點兒東西。
饒是如此,楊氏仍是看到李氏趁沈氏囑咐杏兒去休息的空兒,抓了好幾把鹽在兜裡。
杏兒此時倒是不哭了,但是兩隻眼睛腫的跟個核桃似的。麵上也無光,一副十分疲累的樣子。
“三嬸兒,你快去睡覺吧,仔細熬夜多了對孩子不好。”穀子在一邊勸道。
蓮子家四個姐妹中,數穀子和杏兒的關係最為要好。她倆年紀相差不了幾歲,且穀子做的一手好繡活,時常過來教女紅不怎麼好的杏兒。這一來二去的,感情自然漸漸地深了起來。
“走吧,不休息好,仔細又不舒服了。”劉景林起身,向杏兒這邊走來。
杏兒見他過來了,抿了抿唇,也不再猶豫,忙起身去攙扶著他,向自己屋裡走去。
蓮子唇邊溢出一抹笑,這小三嬸對三叔一直都是很有心。三叔失明多年,對家裡的構造早已一清二楚,就算看不見,就算沒有人扶著,隻要沒人亂放東西,他都能在家裡如正常人一般行走。但是自從杏兒嫁過來之後,似乎是完全不知道這一點一樣,形影不離地跟著他。楊氏這回也放下了心,又瞅了眼那邊叮叮當當從鍋台上撬鍋的李氏,道:“沒事兒了,咱都回家吧,明兒還得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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