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死我了。”那春杏嫂子拍著胸口道。
突然,她又看向馬車絕塵而去的方向,喊道:“哎,哎,這咋就走了?”
蓮子坐在馬車裡,除了車輪壓著路麵,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還有慢慢飄遠的,那夫妻二人互相責備的聲音。
“都怪你,不趕緊攔著!”那婦人的聲音。
“咋就都怪我了,你乾啥去了?”那男人的聲音。
“你哪隻眼……”
聲音越來越遠,直到聽不清楚。
此時,春杏雖然和蓮子一起坐在馬車裡,但是仍然緊緊地攥住蓮子的衣裳不撒手,也不說一句話。
楊氏尋思她身上濕的透透的,坐在馬車上又是風大,要是不好好地暖著,定然會著涼。於是她找出了馬車裡備著的一件她的厚衣裳,給春杏裹在身上。這衣裳天天放馬車裡,蓮子時常坐在車裡跟著出去,本是防著冷的時候,讓她穿的。
那湖在曹家灣子村,這姑娘,想必也是曹家灣子的。隻是這種事情,為什麼老是發生在那裡呢?
蓮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她才得以好好地看看這春杏姑娘。
長得確實不錯,身材高挑,但是卻有些瘦削。臉色雖然極差,但是卻仍能看出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小巧的嘴巴。隻是那尖削的下巴,略微泛黃的膚色,無不在證實著她生活的艱辛。
馬車狂奔出老遠後,楊氏說走夜路,還是該穩著點,便讓劉景仁放慢了速度。
到了家門口,三個姑娘一聽到馬車聲,便都到了門口。
楊氏跳下車,向穀子問道:“都吃了嗎?”
“吃過了,飯菜還在鍋裡溫著。”穀子答道。
原本說好了天黑之前回來的,誰料左等右等不來,穀子便自己做了飯,和豆子、栗子一起吃了,將剩下的飯菜放在鍋裡溫著,等到爹娘和蓮子回來便可以吃。
蓮子拉開了車上的簾子,向春杏道:“到家了,咱下車吧。”
栗子聽說車上還有人,忙探頭看去。
春杏此時雖然已是平靜了不少,但是對蓮子的話,仍像是沒聽到一樣。
蓮子無奈,起身拉她。這回倒沒費很多力,讓她乾啥就乾啥,隻是還是不說話。
“哪弄了這麼個怪人?是個啞巴嗎?”栗子問道,見楊氏嚴肅地看了她一眼,忙吐吐舌頭,閉上了嘴。
蓮子拉著春杏進了堂屋,楊氏和穀子去端飯,劉景仁則去卸了車,將馬匹牽到了棚子裡。
晚飯是大米粥,白麵饃饃,還有韭菜炒雞蛋、豬肉燉粉條。
楊氏給春杏盛了碗飯,又將筷子塞到她手裡,讓她吃飯。
誰料春杏隻是握著筷子,卻並不動。
晚飯做的很香,對於春杏這樣窮苦人家的孩子來說,算是十分好的飯菜了。但是此時,就算是山珍海味擺在她麵前,恐怕她也沒了胃口。
楊氏見她確實是吃不下,便也不再多勸,自己端起碗吃了起來。
吃完了飯之後,楊氏又去燒了水,和穀子一起幫她洗了澡,換上了穀子的衣裳,這才又勸慰兩句,讓她上了炕。
蓮子家的房子還是以前的老房子,想著翻新的,但是一直忙,還沒顧得上這事兒。如今還是兩個屋兩個炕,蓮子和姐姐們住西屋,楊氏和劉景仁住堂屋。
春杏自然是和蓮子姐妹們一起住西屋,好在炕夠大,睡五個人絕對沒問題。
蓮子就睡在春杏的旁邊,雖然她並不經常翻身,也還是不說話,但是蓮子卻能感覺到,她一定沒睡著。
後來蓮子實在是撐不住了,眼皮打了幾番架,便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蓮子一個翻身,胳膊往前一伸,感覺有些異樣。
以前她睡在最裡麵,一翻身就可以碰到牆,但是今天,明明是春杏睡最裡麵的,但是她一翻身,不但沒碰到春杏,反而連牆都沒碰到。
蓮子心裡一驚,霎時睜開了眼。
此時天剛蒙蒙亮,三個姐姐們都還在睡著,堂屋那邊也還沒動靜,爹娘應該也都沒起。但是,炕上最裡麵的枕上,竟然空空的,不見了春杏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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