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子點點頭,看來他做的是皮毛生意,就是把皮毛用擔子挑著,給人送去。這種活兒,如果順利的話,能早早地就回來,但是如果不順利的話,到夜半三更也是難說的。他這麼大年紀了,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的樣子,還在這麼辛苦,蓮子想想突然覺得有些心酸。
“大恩不言謝,今天要不是有大姐兒的話,我這把老骨頭啊,隻怕也沒啥活頭了。”老仗吃飽了飯,說道,又看向楊氏,指著蓮子讚道,“你真是有個好閨女啊,是個享福的命。”
楊氏笑道:“任誰見了大叔受傷,也斷斷不會不管不問的。”
老丈自然是對蓮子千恩萬謝的,還說要給蓮子酬謝的錢。但是蓮子想想他這麼大年紀了,還在外麵奔波,並且身上穿的衣裳也就是普通農夫的裝束,因此也就作罷了。
從他口中,蓮子得知,這老丈是清河村的,倒是離城不遠。因家中艱難,現在還有一個兒子沒成家,所以才會一大把年紀了,還在外麵奔波。若是生意不順利了,時常夜半三更地才回來。
“大叔,你這樣每天辛苦地奔波,一個月能掙多少錢?”楊氏問道,聽他說得艱辛,心中也動容了起來。
說起這話,老丈搖頭歎息:“唉,掙不了多少錢,咱們這是最低層,這皮毛一層層地往上走,一層層地盤剝,剩不了多少,送一趟貨,也就能有百十文錢。”
他這整日風裡來雨裡去的,一天竟然才掙一百文錢,蓮子想想,不禁覺得心酸。
“蓮子啊,你地裡那邊還有沒有活兒能乾的?”楊氏看向蓮子問道。
蓮子明白楊氏的意思,便想了想。
地裡那邊都是體力活,他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不能乾得動。
“老丈,我在城郊有幾百畝的地,你要是覺的合適的話,就去給我幫忙吧。”蓮子說道,“也不用你乾活,就去看著就行了,隻是,晚上要住在那裡的,一個月三吊錢。”
她給那些乾活的村民的工錢,一個月也是三吊錢,這老丈要是去的話,自然是一樣的。並且不讓他乾活,隻是給看著罷了。
經過這回暖棚被人使壞的事之後,蓮子早就想再找幾個人過來,和田園一起看著。總共五百畝的地,要找上好幾個人,她已經告知田園在找著了。
“真的嗎?”老丈看向蓮子問道,麵上閃過幾分欣喜,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可比他整日裡起早貪黑的,沒晝沒夜地出去奔波強多了。
蓮子點點頭。
那老丈忽然皺眉猶豫了一下,又問道:“離我那村子遠嗎?”
“不遠,就是城郊那五百畝暖棚,離清河村近的很。”蓮子笑道。
老丈麵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原來大姐兒就是那五百畝暖棚的東家啊,我老頭子今兒是走的啥運啊,竟然遇上大姐兒了。”
他說著,又接著說道:“早就聽人說啊,那暖棚裡的活兒,不累,工錢還高,並且都誇大姐兒菩薩一樣的心腸。”
蓮子聽他這麼說,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實話,暖棚那邊的收入確實不低,蓮子又不是那種一心為錢的人,既然賺錢多,那就大家一起開心好了。因此,她付出的工錢,絕對是難得的。
“那就好啊”,老丈又說道,“因為我家裡還有幾畝田地,農忙的時候啊,白天還得回家照看著。其他時候啊,我一定能把活兒給乾的妥妥當當的。”
蓮子又笑道:“老丈年紀大了,就不用乾啥活了,隻是晚上在那邊住著就是了。”
她說完這話,又聽他像是感歎一樣地說道:“真是想不到啊,多少人走門路都想去你那裡乾活,今日竟然被我撿著了。”
“大姐兒”,老丈忽然喊了蓮子一聲,“暖棚那邊夜裡也還有人乾活嗎?”
蓮子聞言有些愣怔,他怎麼問這種問題。
“沒有的,我那邊夜裡從來不乾活。”蓮子笑道。
她那邊的上工時間都是田園定的,但是夜裡,是肯定不會安排的。
“那就奇怪了,我有一天夜裡回去得晚,路過的時候,好像看見還有人在那邊忙活著呢。”老丈又說道。
蓮子有些驚訝:“不可能吧。”
地裡那邊,一到了夜裡,乾活的村民早就走了,隻有田園和張大寶在那裡看著。難道這老丈看到的,是他們兩個?
但是好像也不對啊,他們兩個夜裡也是不上工的。
“老丈看錯了吧,地裡夜裡從不乾活的。”蓮子說道。
興許是夜裡光線暗,這老丈看錯了也說不定。
誰料,這老丈立馬搖頭,且一副十分肯定的樣子,說道:“不,不會,那天夜裡正好是刮著大風,我老遠地就看著一個人影在那裡忙活著,心裡還想著這是誰啊,大半夜的還要乾活。”
此時,蓮子仔細,非常仔細地聽著他說著。大風的那夜,她記得十分清楚,可不就是暖棚被人使壞的那夜?
“老丈,你真是看清了?真的是有一個人?他在乾啥?”蓮子一疊聲地問道。
老丈想了想,似是在回憶,說道:“我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是這記性還行,眼神也還不錯,不會看錯的,是有個人,好像在拿著鐵鍁挖著什麼,當時我心裡還尋思著呢,是不是因為風大,他在挖土壓緊了那棚子。”
蓮子知道了老丈看見了什麼,肯定是那使壞的人。隻是他不是在保護,而是在破壞。
“老丈,你仔細地想想,能想清楚那人是啥模樣嗎?”蓮子忙問道。
“我就算眼神再好,畢竟是黑燈瞎火的,離得也不近,哪裡能看得清那人長啥樣?”老丈笑道。
蓮子聽他這樣說,不禁有些失望,本來已經看到希望了,有了線索的,誰知就這麼斷了。
她正有些低落,誰料又聽那老丈說道:“不過我倒看清了,那人是個左撇子。”
他說著,又解釋道:“當時我就覺得十分彆扭,看他那挖地的樣子就是不得勁,還仔細地看了看,這才發現那人是個左撇子。”
蓮子聞言,心中不由得又激動了起來,知道了是個左撇子,那麼這範圍,又被縮小了不少。隻要細心地去調查,定然是會發現的
“是出啥事了嗎?”老丈又問道,見蓮子這副緊張的樣子,他感覺此事應該不一般。
蓮子搖頭,道了一聲沒有,又與老丈說了幾句話,便讓他趕緊地睡下了。
“你可是想到了啥?”從房間裡出來,楊氏看向蓮子問道。
蓮子歎息一聲:“暫時還沒有,不過有了這個線索,我想很快就能夠查出來到底是誰搗的鬼了。”
她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她坦坦蕩蕩,她問心無愧,卻要被人這樣背後使壞。如果被她查出來是誰乾的,她定然不會輕饒。
“好了,趕緊地睡吧。”楊氏說了一聲,便進了自己的房間。
蓮子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日一早,這老丈又在蓮子家吃了早飯,之後蓮子才吩咐車夫將他送了回去。
此時,在蘇府,王媒婆正坐在蘇老夫人房中的腳踏上,一臉的笑意。
“哎呦,老太太,你就情好吧,這回啊,我一定會給你把這事辦的漂漂亮亮的。”王媒婆喜笑顏開地說道。
蘇老夫人也笑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了,隻是之前的事,你就彆放在心上了,這丫頭的性子啊,嗬嗬。”
蘇老夫人但笑不語。“哎呦,沒事兒,我倒是覺得啊,這丫頭的性子,奇怪是奇怪了一點,但是卻透著一股子率真呢。”王媒婆讚道,絲毫不記得那日蓮子將她打出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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