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在涼水裡浸了一下手,去拾大鍋裡蒸的白麵饅頭。
她家如今竟然也吃得上白麵饅頭了,要是十幾年前,可都是想都不敢想。
心中正想著這事,忽然聽大門又被推開,隨即響起栗子的喊聲。
“你這丫頭,回來的可真是時候,正好趕上飯點。”楊氏笑著嗔道。
四個丫頭,如今隻剩豆子還看在她眼前,栗子平日裡也常在城裡,回來一趟,她自然是歡喜。
“我可不就是掐著手指,算著正好的嘛。”栗子嬉笑說道。
楊氏看著她打著一把油紙傘,提著裙擺進來,又皺眉說道:“怎麼這大雨的天裡回來了?”
栗子皺眉說道:“彆提了,下這麼大的雨,我在那邊也沒啥事,想著家裡這邊肯定又不行了,我就回來看看,說不定還能給幫上什麼忙。”
“你能幫啥忙?”楊氏說道,端著剛從鍋裡揀出來的熱騰騰的饅頭,由栗子給她撐著傘,進了堂屋。
豆子和王頌川雖然成了親,但是她家裡楊氏這邊也是十幾步的距離,豆子如今又有身孕在身,做什麼事情都不方便,於是楊氏便沒讓她單獨開火,每日過來吃飯就是了。
“二姐”,栗子喊了一聲,“這幾日咋樣?”
豆子也低頭看了一眼隆起的肚子,笑道:“挺好的,沒啥事兒。”
說起這事,楊氏也跟著笑道:“你這胎可就安靜多了,不跟蓮子似的,啥都吃不下,可是折騰壞了。”
栗子也跟著說道:“是啊,當初可沒把我給累死。”
她說著這話,突然又皺起眉頭,說道:“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是不是能吃得下東西了。”
這事也正是楊氏擔心的,當初得知豆子懷孕的消息,她馬上趕了回來,但是豆子這一胎確實出奇的安穩,讓她幾乎沒怎麼費心,於是又為蓮子擔心了起來。
算算日子,她如今也該八個多月了,很快就要生了。
楊氏很想再去看看她如何了,但是一來路途遙遠,二來家裡這邊實在是走不開,所以隻得讓栗子寫信過去問一問。
“行了,咱不用管她了,橫豎都有她婆婆在那裡照看著呢,沒事的。”栗子說道,在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就要開動。
“你大姐如今都兩個孩子了,你二姐和蓮子這也馬上就要生了,就是你,還不出閣。”楊氏一邊說著,一邊遞給她一個饅頭。
栗子聽她又說起這話,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容,嘿嘿笑道:“娘,咱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等一過了年,我們就成親。你就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話雖是這麼說的,但是楊氏每當心裡一想起這事,總是忍不住要拿出來說一說,也好提醒提醒栗子,讓她彆再一拖再拖的。
她今年都十九了,要是再不出閣的話,隻怕又要有不少人說道了。
一想起這事,她心中又是不痛快了起來,栗子和虎子,還真是天生的一對。
虎子也算是從小她看著長大的,怎麼當初就沒發現呢,他在親事上,竟然也和栗子一樣,一點也不著急,隻專心地做著自己的生意。如今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也算是掙下了一份家業,隻是這終身大事,為何就不著急呢?
兩人倒好,可就是讓兩家的爹娘急壞了。
這其中自然是有楊氏不知道的淵源,如果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栗子先將虎子給收拾了一通才讓他沒來催的話,隻怕楊氏又要發飆了。
蓮子打開信看完之後,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蘇可言見狀,忍不住問道:“出了什麼事?”
蓮子將信遞給他,說道:“今年還真是異常呢,家裡這一夏天,竟然幾乎天天下雨。”
之前栗子寫來的信上,就提到了今年雨水特彆多,但是蓮子一直沒怎麼上心,以為隻是小事罷了。
但是這次的信裡,栗子竟然又提到了,讓她不得不提起了心。雨水大,魚塘鼓了好幾次,魚都流出去差不多了,今年想必是沒什麼收入了。
而地裡那邊,她事先寫了一些法子,讓人根據水量的大小來緊急應對。
這幾日那邊也沒來信,蓮子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不過想來,應該情況也不太樂觀吧。雨水太大,地裡的作物隻怕都泡爛了根。
她在那邊生活了十幾年,每到夏天,雖然的確是降雨多一點,但是像今年這般反常的,還真是頭一回見。
“家裡竟然一夏天都在下雨?”蘇可言合上信,也忍不住皺眉說道。
“是啊,隻怕今年的收成,又不大好了。”蓮子歎息一聲說道。
都是靠老天吃飯的莊稼人,要是風調雨順的倒還好,就怕哪一年氣候不正常了,那起碼接下來的一整年,家裡的日子都不太好過。雖然蓮子家裡如今日子富裕了,不必再怕挨餓,但是這等天災,也著實是不能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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