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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生怕冤枉了親爹,安卉還特地拆開信,仔細的看了看。

嗯,錯不了,她爹就是腦殼殼出了大問題,因為信上說了,隨信捎帶了粽子和一百兩銀子。

也就是說,安卉沒有冤枉她爹。

又看了一眼已經安放在堂屋裡的東西,安卉靜下心來思考了一番。

二十個紙鳶和一大兜的端午香囊倒是沒啥,這些東西放得住。哪怕十大壇的雄黃酒都沒什麼打緊的,隻要上頭的封泥沒損壞,放上個三五年的都沒問題。

但粽子咋辦?

安卉不知道她爹其實統共也就買了八斤粽子,往客棧那頭送一半,再給房東老太太送幾個,剩下的不過也就是兩三斤,吃個幾天也就沒了。

誰能想到呢?送到安卉手裡的不是八斤,而是一百零八斤!

眼下都五月初了,天氣已經很熱了,哪怕這些都是包好了的生粽子,那也一樣放不久。再說了,糯米是生的,但裡頭裹的餡料卻未必是生的,除非安卉搞個大工程,把所有的粽子都拆了,把餡料取出來,再把糯米單獨歸置好。

……那是不可能的。

安卉猶豫了一下,先數出十個月的房租,並一提粽子,去了隔壁的房東家裡。

她爹都說實在不行就先把小院子買下,那隻是提前付房租就更沒問題了。送了房租並粽子後,安卉又跑去了客棧那邊。

這要是三五斤粽子,白送都沒啥,但眼下數目太龐大了,就算安卉不在乎,安堂叔和傅奶奶也不會收的。因此,她隻能托安堂叔幫她想轍兒,哪怕低價也要將粽子處理掉。

折騰了兩天光景,才總算把粽子處理了個七七八八。對了,她還找到了上個月安堂叔辦喜宴時結交的新朋友,也就是那個家裡開雜貨鋪的小姑娘,將家裡那一堆的紙鳶和香囊,打包給了她。當然是寄賣,讓人家一口氣吃下那麼多貨不現實,因此說好了放在她家鋪子裡寄賣,賣掉了再算錢,賣不掉就原樣退回來。

那姑娘還用羨慕至極的口吻對她說:“小卉,你爹對你可真好啊!”

你可拉倒吧!

安卉覺得自個兒本來的日子多舒坦呢,每天睡醒跑去街麵上吃早飯,天天喚著花樣吃,好多天都不重樣的。白日裡不是到處閒逛就是宅在家裡翹著腳吃點心水果,偶爾想吃口新鮮的,抓一把錢往街上跑就是了。這生活過得優哉遊哉的,簡直就是提前步入退休生活。

結果呢?

這兩天她天天吃粽子,都快把她吃成粽子了!她深深的懷疑,她爹就是見不得她閒,故意給她找事兒做呢!

告彆了滿眼羨慕的小夥伴,安卉無比心累的回家過節。

端午節啊,要吃粽子……她這輩子都不想過端午了!

殊不知,她在這兒嫌棄人家洛江縣上好的什錦粽子,有人卻是想吃都吃不到,餓得都快啃樹皮了。

那人就是錢大富。

錢大富當然還活著,這一點已經被安父證實了。問彆的興許不成,問生死還是沒問題的。當然,安父隻能管當下的生死,萬一他剛斷完是生,下一秒那人涼了,那他是不負責的。

但錢家的人也沒其他辦法了,除了把希望放在安父身上外,還能怎麼樣呢?

在趙掌櫃的勸說以及利誘之下,安父終於鬆口同意了錢家最新的委托。

不是尋龍點穴,也不是祈求先人庇佑,而是帶上他的寶貝尋龍尺,沿著錢大富途經的地點,一路尋過去。

其實這麼說也不準確,因為錢大富不是單獨失蹤的。從洛江縣到府城附近的碼頭,這條線路是非常明確的,船老大帶著原班人馬,當然還額外多捎帶了一些人,根據他的記憶,幾乎是原原本本的複製了當初前進的路線。

於是,端午節當天,安父沒有坐上龍舟,他坐著曾經搭載過錢大富的商船,一路沿著錢大富走過的路線,往府城趕去。

船老大隻能送這些人去府城附近的碼頭,再往後朝哪個方向、奔著什麼目標行進,那就是安父的任務了。

“淡定點兒,錢老爺還活著呢。”閒著也是閒著,反正尋龍尺在江上屬於半廢棄狀態的,不是說完全沒用,是船隻的控製權不在他手上。因此,安父閒得慌就開始算錢大富的生死,結果每一次都相當得樂觀。

但他不知道的是,錢大富確實還活著,但也僅僅隻是活著而已。

又兩天後,船隻順利靠岸。

船老大並未下船,而是站在船頭的甲板上,目送安父等人離開,哽咽的道:“那天,差不多也是這個時辰,我就是這樣看著老爺下船離開。然後、然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老爺了!”

安父他們還沒走遠呢!

這年頭的商船跟他上輩子坐過的船隻是完全不同的,最明顯的就是下客的方式,僅僅靠幾塊木板臨時搭在船隻上,兩邊沒有扶手,江水還在起起伏伏,感覺一不小心就能一頭栽到江裡去。

事實上,類似的意外幾乎每隔幾天都有發生,好在就算落水問題也不大,畢竟碼頭上人來人往的,再說多數乾這行的,都有一身好本事。然而,再多的安全措施,也不能讓安父放心。

他正小心翼翼的下船呢,就聽到船老大用大嗓門在船頭甲板上絮絮叨叨,差點兒沒直接投江了。

“你等著吧,我們會把錢老爺找回來的。”安父無奈的衝著甲板喊了一嗓子,哪知這麼一來,船老大更悲傷了,因為當初錢大富也是讓他老實等在碼頭上。

從碼頭出發,這次雖然沒有好幾車的煤炭,但安父為了完全模擬當時的情況,讓錢管家跟縣太爺商量,又支取了一些煤炭。

一群人儘量模擬當初的情形,一路往府城而去。

尋龍尺是能找人,但很多情況下,因為路況複雜,以及來往的人員過多,還有類似於時間過去太久了等等原因,準確性會大大的降低。但萬幸的是,方向倒不會錯,根據尋龍尺給出的方向,確實是在府城那頭。

看來,至少在最初,錢大富確實是帶著煤炭去往了府城。

這段路走得就沒有水路那麼舒服了,碼頭說是在府城附近,實則距離府城還有很長一段路。幸好路況還算不錯,道路不說十分平整,起碼是一眼望得到頭的,也不需要翻山越嶺,看得出來府城的官員很重視從碼頭去府城的這段道路。

隻是,就算路況不錯,也架不住如今這天氣。

府城遠比洛江縣要炎熱很多,而這年頭的路又是實實在在的土路,他們怎麼處理路麵上的坑坑窪窪呢?鋪土。下雨天那是到處泥濘,馬車驢車駛過的車碾子印特彆重,泥巴乾透之後硬度真當是堪比石頭,因此就會有專門負責這段路的小工過來將泥巴敲開,再撒上厚厚的一層土。

結果就是,馬車駛過,飛塵漫天。

在路上吃了兩天的塵土後,安父一行人終於順利的趕到了府城。看著這個高達五六米的城門,安父有種來到景區的感覺。

對了,進入府城居然是要收費的。

雖然費用不高,而且也有彆人買單,但安父還是十分震驚。不過,眼下找人比較要緊,他隻能再度斷了一下錢大富的生死,確定那胖子還活著後,又祭出尋龍尺……

“他來過這裡。”

隨行的人大大鬆了一口氣,至少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是朝著好的方向走的。

但很快,麻煩就來了。

錢大富來府城是做什麼的?推銷啊!

甭管哪個年代的銷售員,日子都不好過的,放在安父上輩子,那絕對是朋友圈當天走路步數第一的。錢大富也是這麼個情況,按照安父的說法,那胖子就是把府城逛了個遍兒啊!

在府城裡折騰了好幾日,期間安父是在搞玄學,而跟隨前來的趙掌櫃等人,則到處托關係打聽消息。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來到府城的第六天,他們打聽到了跟錢大富做買賣的那個商戶。

洛江縣煤山裡的煤炭純度不夠,如果按照這年頭的評級來算,最好的煤炭是極品或者上品,而像洛江縣的縣太爺和縣裡其他富戶使用的煤炭,多半都是中等的,再往下就是下等煤炭,以及……

劣等。

很不幸,錢大富拉來的一船煤炭都屬於劣等品。

劣等也不是不能用,隻是不禁燒、起熱慢、煙大、氣味濃,但架不住便宜呢!

錢大富堅信沒有推銷不出去的商品,如果有就代表你的方法不對。

試想想,有沒有一種地方需要大量的產生熱量,最好不要局限於冬日裡,畢竟他們這一帶真的不算特彆冷。又因為劣等煤炭不禁燒,是不是可以有專人負責看管著,大量的往裡頭填煤炭。至於起熱慢,那就不要斷呢,一直一直燒的話,起熱慢這個缺陷不就相當於沒有了嗎?

煙大、氣味濃,這兩點是有錢人無法接受的,但假如不是本人享受呢?像錢大富就無所謂下人們用什麼煤炭,又不是他在用。

結合這些種種來看……

“你們老爺到底找了什麼冤大頭啊?”安父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可能也就比縣太爺好上那麼一星半點兒,反正他怎麼都想不出來,這種東西能賣給誰。

關鍵還是量大呢,一船的煤炭,甚至還要源源不斷的賣出去,加上如今都五月中旬了,接下來天氣隻會越來越熱,賣煤炭?

趙掌櫃滿臉敬佩的說道:“我家老爺真是個人才,他將那些煤炭賣給了燒窯的商戶。”

“燒、燒窯?”安父愣了一下,“是指燒製陶器、瓷器?”

“差不多吧,好一些的用於燒製陶瓷器,更差的煤渣也能燒磚瓦,煙大味道濃不是什麼大問題,窯工不會介意的。”

安父:……

不得不說,錢大富真的是個人才。

“然後呢?他既然已經將煤炭出手了,人呢?對方給他結錢了嗎?”安父琢磨著,彆是因為那些錢出問題了。

哪知,趙掌櫃告訴他,非但結清了所有的款項,對方還跟錢大富簽了個繼續購入的契約,約定接下來每個月至少要給他們送十船的煤炭,如果將來有需要,還可以繼續增加煤炭的數量。

最關鍵的是,對方已經一口氣付了半年的款項。

安父倒抽一口涼氣。

煤山上的煤炭確實因為質量不好賣不出好價錢來,但這個隻是的是單價,一兩斤的煤炭價格很低,但千八百斤呢?煤炭的份量很沉的,一車煤炭就差不多有幾百斤的重量,這還得看車的具體大小。像賣炭翁裡說的那般,一車炭可是千餘斤。

至於一船的煤炭,那份量可想而知。

而對方直接約定從五月份起,每個月送十船,半年也就是六十船,這絕對是一筆大買賣了。

“那人就這麼相信錢大富?”安父人都傻了,這年頭的人都這般實誠的嗎?做生意的都這麼容易付出信任?

趙掌櫃苦笑連連:“他們找了府城衙門的官員作為見證,還給我看了雙方立下的憑證,那是有官戳的紅契。”

懂了……

錢大富如果是自己出來做買賣,他的公信力是肯定不夠的。但他除了那一船的煤炭外,還帶了一封由洛江縣縣令親筆書寫並蓋了官戳的文書。

那有什麼不能相信的?安父代入自己想了想,你要是拿著縣政府的紅頭文件給他看,他也信呢!而且對方還找了府城衙門的官員,應該是驗明正身了。

“我覺得,你們應該立刻派人回洛江縣,讓縣太爺無論如何先把這個月的十船煤炭湊夠,馬上送過來。”不然,倒黴的恐怕不是錢大富,而是那位入錯行的縣太爺了。

他親筆寫的書信!

還蓋了縣衙的官戳!

聽安父這麼一說,趙掌櫃麵色大變,連一句客套話都來不及說,趕緊轉身出去吩咐了起來。

趙掌櫃是屬於關心則亂的,他的全部注意力還是放在錢大富失蹤一事上,這才忽略了這件事情裡的危機。

賠錢反而事小,牽累到了縣太爺,才是倒大黴了。

偏生,這事兒還真不能隨便使喚個人去報信,最終趙掌櫃決定親自回去,讓安父帶著剩下的人,繼續尋找錢大富。

安父:……

他能怎麼樣呢?他也很絕望啊!

錢胖子你到底去哪兒了?

等趙掌櫃幾人離開後,安父繼續滿大街的溜達,後來一想也不對,錢大富不可能還留在府城,就索性帶著人離開府城,在郊外各處走動。值得一提的是,他還特地讓府城官衙門裡專門給通緝犯畫頭像的人,也給錢大富來了這麼一幅畫。

因為安父也有許久沒見到錢大富了,口述的是四月初剛見過錢大富的錢家下人。

在下人的描述下,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富貴老爺的形象就這麼躍然於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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