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可能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太對。
於是,等安父從青陽鎮回到家裡時,看到的就是一個被折磨得無比滄桑的閨女。
“哎喲喂,誰欺負我家傻閨女了?”安父可嘚瑟了,“小卉,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青陽鎮那事兒解決了!祝老爺子終於放過我也放過他自個兒了,墳地選好了,就等著去衙門過紅契了。”
安卉兩眼空洞的看著她爹:“爹,你要是再不回來,你就要失去你閨女了……傅奶奶太嚇人了,她已經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給打聽明白了,連田大娘最近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兒了,我懷疑她想把我賣了。”
“我怎麼說的?你還自信滿滿的告訴我,沒事兒,放心走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爹!!”
安父果斷投降,表示明個兒帶安卉出門去看房舍,趁機避一避。
看房舍倒是真的,他回昌平鎮時,路過牙行問了一聲。對方表示,又有一處好地方,但也提醒了他,房舍非常破舊,估計買了之後還需要大肆整修。
但事實上,第二天一看才知道,那不叫大肆整修,那叫推倒重建。
好在,地段還是比較滿意的。
尤其是安卉,非常滿意。
“那是我朋友家的雜貨鋪。”安卉指了指不遠處的街口。
那是一間雙門臉的鋪麵,裡麵賣的都是日用品,小到針頭線腦,大到板凳木盆,還有棉花棉布鞋底鞋墊,全都是生活必需品。東西不一定很好,但看著就便宜,做的也是附近人家的生意。
安父很是驚訝,他沒想到他閨女還能跟同齡的小姑娘交朋友,畢竟他閨女心理年齡都二十好幾了。
好在,因為有牙人在旁邊,安父沒把心裡話說出來。也虧得如此,他沒挨罵。
“我倒是覺得那個鋪麵很不錯。”安父羨慕的看向雜貨鋪,“你看啊,門臉朝著街麵,鋪麵瞅著也不算小了,後頭就是住家。而且離大街還是有段距離的,旁邊除了一家小食肆外,也沒旁的鋪麵了。感覺就挺好的。”
安卉無言以對的看著她爹:“人家是家族企業,開得好好的!”
一旁的牙人趁機表示,這邊的房舍拆掉後,可以仿著那頭蓋一個大門臉的鋪麵,不會比那邊差的。
“你也說要拆掉重建……唉,也行吧,好像也沒旁的法子了。”安父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同意了。
牙人頓時大喜:“那我將房主約出來,咱們談談價格?”
“行吧,談談。”
談價格肯定不能在看著就是個危房的房舍裡,安父做主去了雜貨鋪旁邊的小食肆。說是小食肆,人家也是兼賣涼茶的,如今雖然已是八月底了,但秋老虎還是很厲害,頂著大太陽走了這半天,喝一盞涼茶還是很舒服的。
安卉喝了一杯涼茶後,就跑到了隔壁的雜貨鋪。
“三娘在家嗎?”
是的,那個在安堂叔的喜宴上認識的小姑娘,她的名字就叫三娘,就是大名,全名叫做薑三娘。
管著鋪子的是薑三娘的奶奶,畢竟隻是個小雜貨鋪,會來這裡買東西的,也都是一些街坊鄰裡,一個人完全忙得過來。真要是偶爾忙不過來了,扯著嗓門朝後頭吼一嗓子,薑三娘也會過來幫忙的。
“在呢,你去後頭找她玩兒吧。”薑三娘的奶奶是個還未開口就先露笑的老人,但總感覺她的笑不達眼底,讓安卉想到了上輩子高速公路收費員的標準笑容。
不過她也沒太在意,隻徑直去了薑家後院。
到了後院,安卉第一時間想起了她爹之前說的話。
確實,薑家這個鋪麵加後院住家,就是安父最想要的那種房舍。前頭的鋪麵不算大,但也完全足夠了,隻是因為薑家開的是雜貨鋪,東西堆滿了鋪麵,這才顯得略有些擁擠。而後頭的院落同樣不大,帶有三間正屋子,對著的就是鋪麵。另外兩邊各有一個小灶屋一個小茅房。
安卉琢磨著,要是她爹買下了不遠處的那處房舍,完全可以比著薑家來造房舍,甚至院子還可以更寬敞一些,因為薑家的店鋪後頭,還隔了一個小倉庫,用於堆放待售的商品。
“小卉你怎麼來了?”薑三娘聽著外頭的動靜,從窗戶裡探出頭來,“你來,來我屋裡。”
薑家人口並不多,因此三間屋也算是夠用了。不過堂屋除了是一家人吃飯用外,還在旁邊搭了床榻,供三娘她弟弟住。另兩間屋,一間是三娘的父母住著,一間就是三娘祖孫倆了。
隻能說,勉強夠用,假如家裡再多點兒人,隻怕就得在院子裡搭棚子了。
安卉也沒隱瞞,她隻說是跟她爹出來看房舍的,如今還沒定下來,要是真的定了,回頭倆人還能當鄰居呢。
薑三娘瞪大了眼睛:“鄰居?那個快塌了的房舍?天呐,那個房子好久好久沒人住了,就今年年初,有一間屋子直接塌了一半!”
“真要是定下了,肯定是要拆掉重建的。”見薑三娘一臉擔心的模樣,安卉忙安慰道。
沒想到,薑三娘並沒有太高興:“拆掉重新蓋一個,得多少時間呢?等你搬過來了,咱倆也當不成鄰居了,我都要嫁出去了。不過你也差不多了,我記得你還比我大一些呢。”
安卉:……
妹妹啊,這題超綱了。
她本來就是為了避開催婚的傅奶奶,才跑出去跟她爹一起看房舍的,怎麼還能扯到這個問題上?
“我爹沒打算這麼早把我嫁出去。”安卉頂著一頭黑線解釋道。
薑三娘點點頭:“那還行,要是搞快點兒,興許我倆還能當鄰居呢。我爹娘也說不用著急,反正我弟還小,隻要在他娶媳婦兒之前,把我嫁出去就行了。”
這話……真的不太好接。
安卉就不懂了,難道她真的脫離小姑娘世界太久了?為什麼她記得十來歲的時候,沒這麼早熟呢?當時她乾啥來著?哦對了,她天天琢磨為啥屬於她的貓頭鷹還沒來找她。
倆人聊了一會兒,就索性跑到前頭雜貨鋪去了。
薑三娘跟她奶奶要了兩文錢,高高興興的邀請安卉一起去買糖葫蘆吃。
才這麼會兒工夫,房主還沒來,倒是安父看了一眼閨女,衝她擺擺手,讓她哪兒涼快待哪兒去。
等倆人去大街上買了糖葫蘆,又一路邊聊邊吃著回來,安父等的人才剛到。好在,來得雖然遲了一些,但談得倒是非常順利。
這大概是因為房主也知道自家這個房舍沒法住人,不是舊的問題,是感覺隨時都會塌樓,實打實的危房了。更擔心的是,萬一哪天真的塌了,沒砸到人也就算了,真出點啥事兒,還不夠房主倒黴的。
也因此,房主一點兒也不敢叫高價,就跟丟燙手山芋一般,隻要了個地價。
二十兩銀子。
安卉剛聽到時,都愣住了,她依稀記得自家如今租住的小院子,當初她爹也是估了個差不多的價格。但問題是,他們看中的房舍,論麵積要比如今租住的小院子,大上至少兩倍。
考慮到自家是買方,安卉當然不會傻到直接提出意見來,也就是在她愣神之間,買賣說定了,又約了個時間,一起去衙門過紅契。
“紅契是啥?”安卉下意識的問道。
薑三娘直接就回答她了:“就是蓋了官衙門紅印子的契約,那個要交稅的,不然衙門才不給你蓋。像平常的交易,都是私底下找中人做見證的,隻要花少少的錢就可以了。但買房舍不行,一定要蓋了紅印子才算數,買地也是一樣的。”
安卉大概聽懂了,就是類似於房產過戶嘛。
不過,去衙門?
“昌平鎮有衙門嗎?”
薑三娘頓時樂了:“鎮上哪來的衙門?得去縣城!”
好家夥,她爹又要見到那個腦子有坑的縣太爺了。不過,縣太爺應該沒那麼閒吧?隻是蓋個紅印子而已,大概是讓手底下的其他小官吏蓋的?
安父已經跟人約定了時間,招呼安卉走人:“約了兩天後一起去縣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也可以去?那你以前咋不都帶上我?”安卉納悶了。
“你也說以前呢!我以前是乾啥去的?”
這是個好問題。
安父出門還能是乾嘛的?尋龍點穴以及壘墳頭。仔細想想,辦這些事兒確實不好把親閨女帶上。
“去!我還沒去過縣城呢。”
跟小夥伴揮手道彆,安卉跟她爹一起往家裡趕。父女倆邊走邊叨叨縣城裡的事兒,安卉就想起來了:“你個活廣告是不是要去縣城裡考試了?考秀才的那個。”
“你可以直接說你傅奶奶打算撮合的那個……冷靜冷靜!這是在大街上!”
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安卉沒有在大街上爆炸,她決定回家後親自下廚,犒勞一下忙活了一天的老爹。
安父還不知道今晚將迎來閨女親手做的燭光晚餐,他隨口道:“餘家那個對吧?人家是考院試,童生試的最後一場。應該早就考完了吧?我記得院試是在八月中旬,應該是中秋過後沒幾日。又不是鄉試要連續考好幾場,這會兒肯定考完了。”
“那啥時候出成績呢?你不是還等著他給你打廣告嗎?”
“不著急。再說了,我這個行當就算打了廣告,不也得靜候時機嗎?總不能瞅著效果好,扭頭把人乾掉了吧?”安父確實不著急,畢竟他是有人兜底的,“與其想著活廣告,還不如盼著老錢趕緊發財。對了,過兩日咱們去縣城,順便打聽一下老錢最近有沒有情況。”
安父琢磨著,買房舍的錢倒是不多,才二十兩銀子,但這才哪兒到哪兒呢?
拆房子不要錢?關鍵還得趕緊拆,免得回頭塌了砸到人。
等拆乾淨後,還得買材料,找木匠石匠泥瓦匠,這年頭乾活兒都是包吃住的,又是一筆開銷。哪怕等後麵房舍造好了,不得打家具?
“接下來要花錢的地方可太多了,老錢他可千萬要努力啊!他發大財,咱們跟在後頭撿漏,安安穩穩的發點兒小財。”
“明白了!就是他發財,咱撿漏;他拚命,咱躺平。”
父女倆對視一眼,瞬間達成共識。
作者有話要說:老錢遇到你倆,真是上輩子積了大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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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萬咳咳沒成功,明天繼續努力!
紅包發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