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父並未在錢老太爺的墳前停留太久,反正香也上了,紙錢也燒了。回頭就告訴錢管家,誇他很上心,就要這麼辦,哪怕主子爺沒辦法經常過來,當下人的也要替主子分憂,勤快點兒打掃。供品也要經常擺上,還叮囑他不要等供品果子壞了爛了再收走,小心無大錯。
錢管家邊聽邊點頭,章家前兩個月大肆整修祖墳一事,老早就傳開了。哪怕平民百姓不知情,他們這種一個圈子裡混的人家,還有不知道的嗎?
“半仙,有些事兒您可能沒聽說,這章家的兩位老人以前感情可好了,他們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倆人都是鄉下出身,相濡以沫幾十年。好多人都在傳,說章老太爺會得糊塗病,就是因為章老太太先走了,悲傷過度才得了那樣的怪病。”
安父不太清楚阿茲海默症的病因是什麼,但人在悲痛萬分的時候,確實有可能出現各種病痛,不是還有什麼心碎症嗎?因為親人的離世,而導致原本心臟健康的人,一夜之間心碎而亡。
這麼一想,倒也是有可能的。
他隻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章老太太就太可憐了。她可不知道跟她相伴多年的老太爺得了糊塗病,把一切都忘了,很有可能她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待在墳墓裡,等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卻始終沒有等到夫君和兒女前來探望她。”
錢管家被這話震住了:“她沒去投胎嗎?”
“去了啊!那你咋知道她是一早就去投胎了,還是久等無望後,絕望的投胎去了?”安父搖頭歎息,“不孝子啊不孝子。提醒你家老爺,做買賣再忙,平日裡沒法子,逢年過節忌日啥的,多來拜一下。”
“好好好,是是是。”錢管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當下決定將原話一字不差的轉述給他家老爺。相信老爺會聽話的,畢竟他打小就是耗子膽兒。
這錢管家原本就是個憋不住話的人,當然事關主子們,他還是能保守秘密的,但這事兒似乎透露出去也沒啥,畢竟縣城裡人人都知道,他家老爺很孝順。
主要是不得不孝順,他家老太爺生前可是會拄著拐杖追打他家老爺的。
還能下床走動時,那是從後院追到前院來。哪怕後來已經病重到無法起身了,老太爺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讓老太太拿著戒尺抽兒子,臨終前還特地看了一出打戲,這才心滿意足離開的。
錢大富真就是傳統的棍棒底下出的孝子。
前因後果不重要,反正錢大富就是個大孝子。
那就沒問題了,錢管家扭頭就又將事情宣揚了出去。結果,這天午飯時間剛過,縣衙門來人了。
此時,安父正準備出門上街逛一逛,看有啥時令的水果或者其他點心吃食,打算買一些備著,等過兩天回昌平鎮時,好一並帶回去。他連日子都算好了,今個兒才不過四月初七,他堂弟四月十二才娶妻,時間上完全來得及。
在縣城裡多待兩日,用以證明自己完全不心虛。
但不心虛是一回事兒,看到縣衙門來人,安父還是愣住了。
他第一時間看向錢管家:“你家老爺又咋了?他是又作幺還是又被人陷害了?明知道自個兒是麻煩體質,他就不能老實一點兒嗎?”
錢管家也愣住了:“我、我家老爺……他前幾日就出遠門了,說是要半個月後才回來。”
沒等這倆人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前來傳話的衙役直接揭了謎底:“縣太爺讓我們找的是錢管家,還有給章老太爺看墳頭的風水先生。”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安父麵露驚訝,但心下還是很淡定的。
多虧他沒收錢,隻要沒收錢,就算他真是個江湖騙子,可沒騙錢的怎麼能算是騙子呢?
倆人很快就跟隨衙役來到了縣衙門。
安父還挺感慨的,去年他是來過這裡,但直接去了縣衙的大牢,並不曾來過傳說中的縣衙大堂,也沒有見到過那位入錯行的縣太爺。
而這一次,他圓夢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縣衙門的大堂並不如他想象的那般高大上,連地方都沒他想的那麼大,感覺就是普普通通的房間,采光還不太好,看著有些昏暗。最重要的是,大堂裡居然隻有縣太爺和一個師爺打扮的人,再就是兩個衙役了。
一點兒也不威武……
那可不,縣太爺隻是來問個話,又不是直接升堂了。
先被問到的還是錢管家,詢問的都是一些挺基礎的問題,全是圍繞著昨個兒章老太爺出殯、落葬的事情。
錢管家沒有做任何隱瞞,儘數說了出來。
聽完錢管家的講述,縣太爺麵上的表情十分平淡。同樣的問題已經問過不少人了,賓客們的講述基本一致,加上多數人隻是看在章老太爺的麵子上,送他最後一程,基本上沒有利益瓜葛,因此這些人的回答應該都是真實的。
事實上,縣太爺的重點本來就是放在安父身上的。
“安半仙?安大師?久仰大名。”
安父覺得這人在罵他,但甭管有沒有證據,他都不敢甩臉子。因此打著哈哈道:“敢問縣太爺這回是讓我尋人嗎?先說好,我這個尋人也不是百分百準確的,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作者有話要說:紅包發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