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麼算的。”安父略思考了一番,也聽懂了,“你要打算讓你爹換個保佑的,倒也行,那咱們重新來過。但下一次,我不保證一定是保佑你發財了,也許你爹會保佑你長命百歲無病無災呢?”
……就是吧,在保佑的同時,不確定會失去什麼。
錢大富聽懂了,隨即瘋狂的要求:“不了不了,還是發財比較重要。麻煩就麻煩吧,發大財咋能怕麻煩呢?我可以的。”
安父心說你不換個我咋坑你的錢?
“錢老爺,你得這麼想。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它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況且您想想,這回您是安然無恙了,那下回呢?不然這樣好了,我幫你把發財給砍了,這下你就徹底太平了。”
“不不不……”錢大富猛的往後一縮,扭頭就往外跑,“管家把禮物放下!半仙啊,您就當我今個兒沒來過,我家裡還有急事,先走一步!”
瘦身成功的錢大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奔離去。
用實力詮釋,何為好了傷疤忘了疼。並且完全看不出來,他在牢房裡吃了近兩個月的苦頭,半月前才剛被釋放。
自打安堂叔說上了親事後,整個客棧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空氣間全是快活,連傅奶奶也不嘀咕安父為啥不再找一個,以及安卉咋樣都做不利索的女紅了。
如今的傅奶奶隻一個念想,趕緊把兒媳婦娶回家。
據說,兩家已經互相見過了,雙方都沒什麼意見,算是定下來了。但真正的小定、大定還沒走,另外就是依著這一帶的習慣,兩家說親還是要合一下八字的。
本來找安父就可以了,風水先生那也是會八字算命的,甭管是否精通,但隻是簡單的看一下兩人的八字合適與否,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可安父是安堂叔的堂哥啊,妥妥的男方家裡人。這也就算了,想來兩人真要是八字不合,安父還是會說實話的,畢竟這玩意兒坑的不是其中一方,而是雙方一起坑。但彆忘了,田大娘最初是想把她娘家侄孫女說給安父的。
安家這邊尷不尷尬暫且不提,女方娘家那頭還是想避一下的。
也因此,左耽擱右耽擱的,一直到前個兒,才終於傳來了消息,說是八字裡頭合了六字,屬於極好的姻緣了。
聽對方這麼一說,傅奶奶這提著的心,可算是徹底落下了。
不過緊接著,她又開始忙活起來了。
這娶媳婦兒要忙活的事兒可就太多了,他們家沒有自個兒的產業,娶媳婦兒也隻能在這客棧裡。偏這客棧已經有很多年頭了,哪怕時常打掃維護,仍然處處顯得十分陳舊。
娶媳婦兒可是大喜事兒,傅奶奶一等到那頭傳來的消息,立馬找了幾個能工巧匠,要把客棧裡外都仔細收拾一遍。尤其是客棧裡最好的那個房間,得收拾出來,再打一屋子的新家舍,到時候就給小倆口當新房住!
她這頭忙著呢,安卉在家裡無聊了兩日後,也跑了過來,正好幫她打下手。
其實安卉也幫不上太多的忙,她更多的時候是待在客棧的大堂櫃台後頭,萬一來了客人,也好幫著招待一下。另外,她對外的人設是識字的,有什麼要緊事兒,還能幫著記錄一筆,雖然她寫的毛筆字是大粗傻,但總歸是看得懂的,關鍵時刻不會掉鏈子。
而安卉本人也覺得這活兒不錯,提前先實習一下,等回頭她爹把第一桶金攢夠了,他們父女倆也可以盤下一處小鋪子,專門做殯葬買賣。
正忙活著呢,安堂叔從外頭進來:“小卉,你回家去吧,我剛看到你爹回來了。”
安卉一麵嘀咕著這回動作還真快,一麵繞過櫃台,跟堂叔道了彆,隨後一溜兒小跑的回家去了。
結果,還沒到家呢,才剛靠近巷子口,她就看到了熟悉的馬車、熟悉的人影、熟悉的禮物……
“爹!”安卉大叫一聲,“您不是去章老爺家嗎?這是錢家的馬車吧?”還有錢家的下人,儘管錢管家沒跟著來,但隨行的仍是個熟麵孔,尤其是馬車夫,她都認熟了。
“先搬東西。”安父招呼一聲,喊閨女回家開門,有話回頭再說。
安卉倒是照辦了,先一步回家開了院門,又將堂屋的門打開,敞開大門歡迎客人送來重禮。
錢家的下人跑了好幾趟,才將東西都搬了進來。這次,他們可沒給安卉買涼茶的機會,搬完東西直接開溜,喊都喊不回來。
及至人都散了,安卉才神情複雜的看向她爹:“又上錢大胖家裡打劫去了?”
“人叫錢大富!外號錢胖子!錢大胖又是什麼鬼?再說他都瘦下來了,不過我估計,再養上兩三個月,又該胖了。我這回見他,就發現他已經開始往圓下巴發展了。”安父順手指了指擱在堂屋飯桌上的那一堆,“這些都是你要的,錢管家親自帶我去的,他說上次就是那家買的,所以一定錯不了。”
“所以為什麼呢?不是說好了去章老爺家打劫的嗎?臨時更換了目標?”安卉一臉的想不通。
安父頓時想起來了,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子:“去幫我放好,二十兩銀子的辛苦費呢。本來他還想加倍、三倍給我的,被我拒絕了。”
“噢。”安卉接過錢袋子,腳步輕快的去了她爹那屋,熟門熟路的打開樟木箱子,將錢袋子裡的銀錠子放到了專門藏錢的小匣子裡。
“……你就不好奇我為啥拒絕嗎?”
安卉剛把銀錠子放好,就聽到了她爹的話,心說我當然好奇,就是因為好奇才不問的!
“爹您先來杯茶?正好,錢管家買的這些點心,不管是單吃還是配茶吃,味道都十分得好。”
在安卉的故意漠視下,等她泡好了茶,又拆開禮盒點心拿出來裝盤端上桌時,她爹已經迫不及待的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竹筒倒豆一般的全說了。
重點當時活久見之不孝子專輯。
講道理,擱在他們上輩子,像這種好幾年都不去給長輩上墳的人,其實真的挺多的。這也是因為現代人很多都不在乎這些了,再就是年輕人很多都在大城市裡,像清明節或者長輩的忌日,又不能休假,哪怕請假半天一天的,那也完全來不及。再就是,多數人給長輩選的都是公墓了,每年都交管理費,節假日或者特殊紀念日,也可以花錢買到服務。
這就是傳說中的雲儘孝。
依著安父的看來,哪怕是雲儘孝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孝順了,結果跟章老爺一比,雲儘孝的人們可真是天大的孝子了。沒見章老爺他自個兒不上心,也沒讓下人幫著看顧修繕。
簡直就是,既不出力也不出錢,結果大難臨頭了還指望已故的親娘能夠保佑他發大財。
說真的,去做夢吧!
夢裡什麼都有。
……
安卉聽得目瞪口呆:“那爹你幫他了嗎?等等,他是想給你雙倍、三倍的錢,讓你幫他,對不對?你為了不讓他這種人發財,所以就沒收額外的錢。我猜對了!”
“你猜、你就沒猜對過任何事兒!”安父嫌棄極了,“閨女啊,你沒事兒還是彆推測了,反正你推測都是錯了。難怪你爹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麼個視錢財如糞土的人?如果錢財是糞土,那麼我願意當一個挖糞工人!”
啊這……
突然吃不下了呢。
安卉果斷的放下了手裡的點心,做出一副乖巧聆聽狀:“那你到底是為什麼不收錢的?”
“放長線釣大魚,舍小錢發大財!”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這不是沒辦法給章老太太的墳頭刷上光環嗎?如果能,再多的錢他也收了,眼下確實是不能。安父還想做長久生意,坑錢倒是沒啥,重要的是將事情給辦成了。
看錢大富就明白了,有本事才能一次次的坑到錢。那章孝義到底跟錢大富有所聯係,因此他更加謹慎了,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這種蠢事兒,他是不會做的。
這一番話說出口,安卉隻一頭霧水,思量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就是騙錢可以,騙人不行唄。爹,沒想到你還是個有原則的神棍大忽悠!”
安·有原則的神棍大忽悠·父:……
“你剛跑哪兒去了?我坐馬車路過客棧那頭,在忙活啥呢?”
這麼明顯的岔開話題的行為,安卉當然是看懂了。不過也無所謂,她隨口說了女方那邊已經合算完八字的事兒,又說傅奶奶準備將客棧來個大整修,再將客棧內最好的房間收拾出來,給安堂叔當新房。
“……聽說已經去打家舍了,新的架子床、大衣櫃、鬥櫃、桌子、凳子,反正新房裡的東西全都得是新打的。對了,還有料子,傅奶奶讓我問你,家裡有沒有用不上的新料子,便宜些讓給她。沒有的話,她想托你下次再去縣城時,幫她買一些回來。”
“料子肯定有,但不適合新娘吧?”安父也不太確定,讓安卉自個兒去翻找一下。
安卉還真去翻找了,結果翻出了一堆色澤暗沉的綢緞。
認真回想了一番,確定這些都是年前錢大富坐牢期間,錢管家讓人送來的。
料子是好料子,隻是那個顏色喲,就不說年輕姑娘家了,哪怕是安父好了,穿上這種顏色做成的衣裳,保準瞬間老了十歲。
“爹,你說錢管家是不是把錢胖子的衣裳料子拿來直接送你了?”
“本來興許是有可能的,可你都這麼猜測了,那肯定不是。”安父一點兒麵子都不給,背著手往外頭走,“你慢慢折騰吧,我去一趟客棧。”
安卉氣呼呼的先把料子歸整好,隨後才將這一趟安父打劫回來的禮物,分門彆類的整理放置妥當。
跑了一趟客棧,安父問明白情況後,倒是給了個完全不同的建議。建議衣裳料子可以普通一些,鎮上賣布料的鋪子裡買一些質量尚可顏色喜慶的料子就可以了,犯不著買太好了。要是想要表達對未過門媳婦兒的喜歡,完全可以去銀樓裡打兩樣首飾,花樣都不需要太複雜的,簡簡單單的銀鐲子、銀簪子就可以了。
作者有話要說:古代縣太爺的權限還是蠻大的,當然要是判決死刑還是很嚴格的,要經過上級的審核。但像這種罰款(不是自己收),還有打板子、抓到牢裡再教育等等,權限還是有的,隻要不是完全冤枉,就算上訴也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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