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錢胖子啊,他什麼都不知道。
這倒不是安父故意使壞瞞著他,而是那天是個特殊日子,人家獨子娶媳婦兒呢,就不說彆的,光招待賓客就夠他忙活的了,哪裡還有閒工夫跟安父閒話家常?哪怕安父確實是他親自登門送喜帖請來的,但也是派了錢管家代為招待。
他忙啊,忙得跟陀螺似的滴溜溜轉!
瞅著他那模樣,安父覺得自己應該做個人。
主要是因為已經這樣了,哪怕眼下隻是剛定親,或者還沒到最後成親的日子,安父興許還會提一嘴。但那天就是人家的大喜之日,安父他能怎麼辦?瞅著兩人當場離婚?
——那是不可能的。
本朝雖然是允許休妻的,但休妻也是有必要條件的。人家大姑娘啥錯都沒犯,偏在這大喜之日,把人休了?
興許在旁的地兒還能官商勾結,在洛江縣就省省吧,搞不好縣太爺就又能請錢大富去縣衙做客了。
那既然現實無法挽回了,還說個屁啊!
總之,安父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做出了選擇,果斷的將這事兒咽回了肚子裡。當然,他是沒跟彆人說,但自家親閨女怎麼能算是彆人呢?他們父女倆啊,享有獨一份的秘密,連穿越這種離譜他娘給離譜開門的事情都能碰上,相對於錢大富身上發生的這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兒,就更不用在意了。
“……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你知道就好了,彆說出去啊!”安父最後還是多叮囑了一句。
安卉已經完全傻了。
她自是明白這事兒不能說出去,可眼下她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事兒上頭:“爹,你說會不會是錢大富死去的爹,不滿意他找彆的祖宗來保佑自己,所以才想法子促成了這樁喜事?”
見安父一臉看傻子的表情,安卉急了:“難道不是嗎?爹你想想,洛江縣那麼大,就算你這兩年給不少人壘過墳頭求過庇佑了,但放在整個縣城裡,正好碰到的概率也太低了吧?再說了,就算真的碰上了,怎麼就偏巧是求了平安健康長壽的?來找你的人,不都是想升官發財嗎?”
“話是這麼說的,但……”安父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咱們穿的應該是個很普通的世界,而不是聊齋誌異。”
噢,那就沒事兒了。
儘管安卉還是覺得,她爹都能帶這麼個金手指過來了,這個世界也不普通吧?好在,她及時想起來了,她爹的金手指並不是穿越後才出現的,而是一直就存在的。隻是因為金手指的使用是有限製的,擱在上輩子那個大環境下,想要出頭也是蠻困難的。
說一千道一萬,慘還是錢胖子最慘。
最終,安卉不得不承認,無知是幸福的,橫豎無法改變事實了,錢大富確實還是彆知道的比較好。
誰也不曾想到,這廂安家父女倆剛準備收拾收拾回昌平鎮了,那廂錢家就出事了。
新婚的那倆沒啥問題,出事的是錢家老太太。
也就是錢大富的親娘。
錢老太太年歲其實不算小了,當然要是放在安卉上輩子,才六十來歲嘛,完全隻是個小老太太。但如今的人們普遍壽數不高,能活到花甲之齡的,就已經算是高壽了。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安卉一直追問多少歲才算長壽的原因,因為這個問題本來就是沒有標準答案的。
兩年前就已經駕鶴西去的錢老太爺,過世時也不過才六十有五。而如今,錢老太太也差不多這個年歲了,好像有個什麼病痛的,也不算特彆意外,對吧?
安卉倒是蠻意外的,她前幾日才見過錢老太太,看著樣子也是紅光滿麵的,還直道孫媳婦兒進門後,她就能抱上曾孫子了。哪知……
“錢大富還沒出門吧?”安卉問。
“沒呢,他說要挑個黃道吉日再出門,我說你挑啥日子都不管用,該倒黴就得倒黴,躲是肯定躲不過去的。”安父一麵隨口回著安卉的話,一麵側耳傾聽客棧大廳裡的閒話。
原本,今個兒就是他倆回昌平鎮的日子,因為縣城距離昌平鎮也不算特彆遠,父女倆是決定吃過午飯後再啟程的。他倆提前跟車馬行約定了時間,到時候坐馬車回鎮上,估摸著能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到家。
這是之前的安排。
誰也沒想到,父女倆剛在客棧一樓的大廳裡坐下,飯菜都還沒點呢,就聽到鄰桌的幾人在說錢府的事情。
初時,他倆以為說的是錢小少爺娶媳婦一事。誰知人家說的卻是,錢府大清早哭天搶地喊老太太。
“要不咱倆再留一留?”安卉提議道。
安父拒絕:“還是照原計劃,咱倆先回昌平鎮。我住在這裡,錢大富又不是不知道,真要是有什麼事兒,他早就派人來喊我了。估摸著應該是老太太有什麼不好了,但也沒真到那份上。我要是直接上門去,倒顯得觸人眉頭。”
這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安卉很快就被說服了。
隻這般,父女倆按照原定計劃,在草草的吃過一頓簡單的午飯後,就坐馬車回了昌平鎮。
路上倒是挺順利的,隻是此時的天氣依舊相當炎熱,在沒有空調的馬車廂裡,開窗透風是唯一的選擇。然而,縣城到昌平鎮的距離是不遠,道路也還行,起碼不是坑坑窪窪的,但卻是灰沙漫天飛舞。等安卉回到家裡時,她隻覺得短時間內還是彆出門了。
她還挺心疼她爹的,畢竟她有的選擇,她爹沒有。
“爹!你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安父並沒有感動,他隻嫌棄的白了自家這傻閨女一眼。
接下來,就是耐心的等待了。
按照安父的估算,差不多過個三五天的,應該就會有消息的。
然而,三天過去了,五天也過去了,轉眼間他們回家都十天光景了。
半個月後,餘家來人了。
還是老一套,送謝禮以及約定下次換庇佑的時間。至於具體的庇佑內容,安父都懶得管了,畢竟都是老顧客的,該懂的規矩也應該牢記於心了。像殺人放火的事情不能乾,還有就是要求太高也不行,畢竟就算真的求到了庇佑,所需要的代價也是本人所承受不起的。
除此之外,餘家這邊倒是帶來了另外一個消息。
卻說先前得了祖宗庇佑幸運的通過了童生試,考取了秀才後,才恰好碰上縣太爺作幺,把人算在了二十個年輕且上進的優秀人才裡,竟是直接給送去了府城。
這就是為什麼人家沒親自趕來道謝的原因。
他本人沒來,倒是托了他爹過來道謝以及送謝禮。
安父完全不知道何為客氣,又或者說,要是像前陣子丁家那樣,又窮又可憐的,那確實沒必要收那些錢。可餘家不可憐,他們是典型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置辦一份謝禮也絕對不會傷筋動骨的。
反正,安父收了。當然也順口約定了下次庇佑的時間,沒敲定具體的日子,隻道是下個月等天氣略轉涼一些後,再過去。
餘家人是很好打發的,但錢胖子呢?
他娘都快不行了,他這麼個大孝子總不能丟下他老娘又跑出去發財了吧?
安卉猜測道:“是不是因為他盼著這一天盼得太久了,事到臨頭人卻直接傻了?”
“本來興許是這樣的,但你都這麼猜測了,那就肯定不是了。”安父看起來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實則也是忍不住納悶起來。這旁人興許有彆的可能,不一定會找他壘墳頭,但那可是錢大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