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古書上也有記載,說有人做了法陣嘗試,入定了一刻鐘,醒來後說自己回到了過去,隻是他說話顛三倒四,忽然變得瘋瘋癲癲,所以並沒有人相信他說的話。”沈喬頓了頓,“但我猜測,或許是他的神識殘留在了過去,沒能全部回來,導致人變得癡傻。”
明修尊者端起茶杯,沉吟道:“此事你跟你師尊商量過沒?”此法太過危險,作為一派掌門,他不僅要權衡風險,還要顧及人情。其實於情於理,都不該由她來嘗試。
“師祖。”沈喬起身,神色肅然,“我今日來,不是要征求您的意見,隻是找到了方法來知會您一聲的。同樣,師尊若是不同意,也阻止不了我。”
“我一定要滅了魔核。”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明修尊者目視那脊背挺直,步伐堅定的背影,嘴角微微彎了一下,他端著茶杯呷了一口,自言自語道:“堯月啊,看來你說的這因果還沒結束呢。”
話落,他神色猛地一變,手裡的杯子砸在地上,摔了個稀碎。仿佛要撕裂識海般的疼痛驟然出現,伴隨著若隱若現的黑霧纏繞在額心。
他閉上眼睛,運行靈力壓製住這股煞氣。待靈台恢複清明,巨大的悲傷湧了上來。他不知這情緒從何而起,卻像海浪一樣淹得人不知所措。
這隻是魔核殘留在外的一縷煞氣。
為什麼?
為什麼它也會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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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喬想要利用天神節回到過去的主意瞞不過孟元和,沒過幾天,孟元和就像一陣疾風一樣卷進了屋子,手指顫抖地指向沈喬。
“嬌嬌你啊……你簡直是離譜!”
沈喬看了一眼孟元和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氣什麼:“師尊不要費心思攔我了,這件事我一定要做。”
孟元和原本是想狠狠批評一番的,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居然要去嘗試那危險的法子。但他看見沈喬日漸消瘦的臉龐時,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有什麼資格去勸說一個義無反顧想要拚命的人呢?
孟元和想要幫她,便去尋了掌門以及各位峰主長老,拉著人討論了無數次,沒有人覺得這是可行的,所有人都覺得希望渺茫。但沈喬偏要做,她孤身一人,每日機械般地修煉打坐看書,不斷地麻痹自己,告訴自己可以,仿佛隻有這樣,才有力氣活下去。
聞嵐和寧又晴看久了,心中動容,也跟著修煉,說要在天神節那一日給沈喬做護法。
於是靈寂山的弟子們發現,平日裡最為懶散的元思峰弟子,居然一個個跟脫胎換骨似的,每天都出沒在各大山峰最清靜的打坐之地,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修煉。
實在是稀奇。
聞嵐連續打坐了三天之後,走回元思峰時,腳下都跟飄著似的。他都堅持不到床榻,直接在桌子上趴了下來。
“我不行了,一滴都不剩了……”
寧又晴正在噸噸噸喝水,灌完了一杯後,抹抹嘴繼續出門修煉:“聞師兄我先走了啊。”
聞嵐:“……”
他咬咬牙,又一個挺身站了起來。
這修煉強度雖然大,但也比不上沈喬,她是真對自己狠,為了節省時間,還學了辟穀術,乾脆放棄吃飯這一愛好了。
除了提升自己修為的同時,她還要鑽研這天神節的星象,結合極少的書籍資料,自行推演一套回溯之術。
這等費腦子的事情,聞嵐和寧又晴幫不上忙,隻能由齊玉成幫她分攤一點,但沈喬又事事親力親為,不肯放心交給彆人。於是齊玉成乾得最多的活就是給她泡茶倒茶,並掐著時間提醒她該休息一下了,活成了一個計時器該有的樣子。
這一日,就連齊玉成也熬不住去休息了。
沈喬還在挑燈夜讀,距離下一次天神節還有四十年,她至少要把法陣研究出來,修為也得上一個階段才行。
窗戶似乎被風吹了一下,吱嘎一響。沈喬仍低著頭,專注於攤開的書頁。
叩叩叩。
聽見敲窗聲,沈喬這才抬眼看去,看見站在窗外的人,她的眼中閃過意外之外。
“辛將軍。”
辛羅沒打算進來,而是遞過來一張對折的紙:“沈姑娘,主子讓我把這個給你。”
沈喬走過來的腳步一頓。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人講起趙沉臨了,齊玉成他們不提,她也不想談。她拚命修煉,讓自己忙碌,也讓自己麻木。“主子”兩個字從辛羅嘴裡說出來,讓她一瞬間恍惚,仿佛回到了無念山。
沈喬伸手接過,打開,清冽的月光照亮上麵的字。
——“欠條。”
——“今有沈嬌嬌欠趙沉臨共計一百萬靈石,歸還期限不限。未還清之前,永生永世為趙沉臨之……。”
她捏著白紙的手驟然收緊,顫聲念出最後兩字。
“之妻。”
沈喬鼻子一酸,眼裡瞬間溢滿了眼淚,嘴裡卻笑了一聲:“嗬,什麼時候改的?這個還居然還能改?”
“之前一直是空著的,是主子後來填的。”辛羅朝沈喬頷首,他的任務完成,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沈喬不想哭的,趙沉臨又不是死了,隻是暫時睡著了而已。可她就是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浸濕了這張印有神魔印的欠條。
她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麼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