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任渺渺扒著江勉前女友的微博,按照時間軸逐條讀了一遍。
線索並不多,但是已經足以讓她弄清楚幾點:他們是同鄉,異地戀,分手時間約莫在大一到大二之間。
闊彆經年,一對舊時戀人在高中校園重逢。
熟悉的街道、教學樓、紫薇花,良辰美景如斯,是不是感覺仿若青蔥歲月都回來了?
而且任渺渺敢篤定,前女友一定知道她的存在。
上次點讚她的微博是示威,這次在微博發回憶殺,其中的意味更不言而喻。
幾天前,她還在暗自欣喜,等江勉招生回來,他們就會順理成章在一起。現在看來她簡直像個笑話,滑稽又可笑。
她真實的位置就像言情裡的女二號。
短暫插入男女主分開之後的生活,隻起著讓男女主角認清內心真愛的作用。
這樣就很好理解,為什麼從頭到尾江勉對她視若無睹、無動於衷。
再結合趙航和吳院士說過的,江勉轉專業的時間與他分手的時間出奇地吻合。
那麼前女友肯定跟他的學業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興許是她的鼓勵與支持?又或是彆的什麼,致使江勉棄考,選擇堅持信仰,讀下去。
虧她之前還熬夜苦讀什麼破天文讀物,去奉承江勉?
思緒紛亂如春城柳絮,滿城煙雨。
還來不及推敲其中的思維漏洞,任渺渺感覺自己像生吞了隻蒼蠅一樣惡心。
當即,她翻出江勉的微信。
朋友圈一塵不染,還沒有動靜。
又或許,她這個惡毒女配被屏蔽了,他早就發了複合的消息。
她的整張臉的肌肉都調動了起來。
任渺渺神情緊繃,定定地看著屏幕打字:【江勉,你什麼時候回來?】
江勉回:【後天淩晨的高鐵。】
她步步緊逼:【你沒什麼要跟我講的嗎?】
然,過了好一會兒,對麵才緩緩發來:【?】
任渺渺:【……哦。】
實錘了。
“直男”二字是從前她不清醒的時眼中的柔光濾鏡。
現在來看,學霸又怎樣,長得好看又怎樣?
江勉就是個優柔寡斷,懦弱無為,敢做不敢當的人。
莊子期說的不錯。
一
直以來,沉默是答案,躲閃是答案,從不主動也是答案。
那他對她的溫柔?大概隻是生活的調劑,感情的替代,白月光回歸之後隨時可以丟棄的蚊子血。
仰躺在床上,任渺渺悵惘地看了一眼天。
想當初,她還因為他一點小恩惠,就在床上打滾偷笑來著。
諷刺,太諷刺了。
等到心情漸漸平複,任渺渺先給莊子期打了電話。明天晚上搓碟的事,她心心念念好久了。
為個渣男放棄,不值得。掛了電話,她又忽然想起,娉婷也即將回海城。
“喂,渺渺。”沈娉婷接通電話,“怎麼了,有事嗎?”
任渺渺深深吸了口氣,她聲音以一種低沉緩慢的頻率震動著,從喉嚨到唇舌。“……娉婷,你什麼時候回來?”
“怎、怎麼了?我,大概明天中午。”
任渺渺繼續問好友,是不是來了之後就要上班。
沈娉婷說還有幾天緩衝期,“我明天先去出租屋,收拾一下。”
“彆收了,”任渺渺說,“先陪我玩兩天吧,回頭我跟你一起去收。”
發出邀請的語調輕鬆愉悅。
愉快得幾乎讓人聽不到其中的失落。
沈娉婷暗自嘀咕,往常她打電話來都是講攻略進度,這回卻對江勉隻字不提。
但對方既然沒有坦白的意思,她不好過問,隻得點頭答應。
次日,車站。
拖著行李箱走進約定好的星巴克,沈娉婷被靠桌後玩手機的任渺渺嚇了一大跳。
少女紮著張揚的高馬尾,發束裡夾著幾縷彩色發帶混編的小辮子,顯然是專門去理發店做過發型,一副要拉她去玩的架勢。
“終於來了,等你快四十分鐘了。”少女放下瓷杯,起身招手,“娉婷!”
她探出桌子,格外清涼的打扮露了出來。
上半身是微寬鬆的銀白絲綢細吊帶,露出纖細的小蠻腰,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下半身則是搭著大破洞褲。
沈娉婷:“你這?”
“等會兒去玩。”任渺渺笑笑,“你喝點什麼嗎?不喝咱們就走了?陪你放完行李,咱們玩兒去。”
這古怪讓人不寒而栗。
“我不喝了,”沈娉婷抿了抿唇,“去哪啊?”
“莊子期的場子,還用問。”
轉身,任渺渺向收銀台而去。
去的路上,沈娉婷糾結良久,終於問:“你不是說,上次去莊子期場子遇到了江勉的朋友嗎?不要緊?”
任渺渺抬了抬眼皮,道何止是朋友,“……還有女朋友。”
“啥?”沈娉婷驚掉下巴。
昨夜,她思考一晚。
甚至夢到了江勉。
場景是他們初遇那天,在海大圖書館,月光溫柔似水落滿了他的肩膀。
她小跑著向他去,他卻回了頭,走向門口那個嫋娜的年輕女人,二人十指緊扣,走得越來越遠。
她在一抽一抽的心臟鈍痛裡醒了過來。
深夜人最容易多想,她第一反應就是拿起手機。
現實卻如莊子期說。
她已經一兩天沒找他了。
江勉風雨不動,沒有解釋,沒有反應。
當即,她就想通。
既然是女配命,但她不能真的去乾惡毒女配的事兒。
江勉不過是個唯唯諾諾,空有皮囊,卻沒擔當的男人。
遇到他,被他暫時蒙蔽雙眼,她自認倒黴。
任渺渺把前因後果都給朋友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