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跟周公下棋的任渺渺驟然睜眼。
老父親,您安安靜靜地開車不好嗎?
她吞了一下口水,看向江勉。
正巧他也看著自己,一片黑暗裡,江勉目光的平靜而淡定。
他看似不敢造次,卻令人倍感壓迫。
江勉不說,不就是讓她自己承認?
太過分了,這人拿捏她!
但是她也沒有餘地說“不”。
權衡之後,任渺渺還是咬牙切齒地說出:“……剛在一起,不久。”才怪。
專注開車的任道遠看不清後麵的情況,笑著打探,“那麼你們誰跟誰表的白啊?”
任渺渺雙唇緊閉,看著他。
江勉神色舒朗,淡淡看了她一眼,“是我,我跟渺渺表白的。”說完,耳後泛起溫熱,並不避諱地對上她雙眸,
無可避免地咯噔兩聲,任渺渺把頭扭開。
他這才收回目光,繼續交代道,“我跟渺渺是在今年海大畢業生晚會上認識的,當時她在舞台上彈的是《陽春白雪》。”
他那時候也在場,還記得這?
視野投向窗外的她滾了滾喉嚨,支起耳朵聽。
並未注意她的反應,江勉徐徐講述經過,“晚會那天就對渺渺稍有印象,後來機緣巧合下相識,才發現她除了琵琶彈得很好之外,性格也很開朗善良……經過很長時間的考慮和審視,我才正視自己的感情。前幾天,在導師家遇到,飯後去海邊散步,順勢,……”
他一頓,“就向她表白了。”
任渺渺嗤了一聲,還經過長時間的考慮?考慮怎麼玩她嗎?
然而她內心真實的想法,任道遠無從得知。
相反,江勉講得條理清晰,令人信服。
年輕人的答案讓他很滿意,任道遠笑著,開始深入考察。
“你家是哪的?”
江勉:“虞市,距離海城不遠。”
“開車三個小時吧?”
“一個小時四十分鐘就能到。”
任道遠點頭,又問:“家裡乾嘛的?”
“父親做生意,母親之前在電力部門工作,現在退休了,在家。”
“還有彆的兄弟姐妹嗎?”
隻有這個問題讓江勉遲疑了一下,“……有堂兄弟姐妹,算嗎?”
任教授忽然笑了:“獨生子女啊。”
結婚找獨生子女好!
轎車把車水馬龍的街景放逐到腦後,穿越繁華的街區,他們慢慢向城市僻靜之處去。
很快,車廂恢複寧靜。
江勉沒在老父親麵前賣乖了,她這才覺得耳根清淨,心情舒暢。
誰知,胸腔裡卯著的一股氣體往上衝,然後……嗝了一聲。
任渺渺趕緊捂住口鼻,小心翼翼看了眼後視鏡。
果然,老父親的眉毛皺起。
緊跟著就是一聲清嗓,嘮叨的話呼之欲出。
江勉忽然:“渺渺,下次彆去酒吧了吧。”
她陡然一哆嗦,扭過頭。
男人那張麵龐清雅溫和,唇角微微勾著。
默念了兩邊,色即是空。
她移開視線:“……哦,知道了。”
二十分鐘後,抵達濱海大學城。
車輛行駛在兩校中間的大街,江勉直言他從這下車,走回去就好。
任道遠說天色已晚,要把他送到宿舍樓下。
“爸,我困了,我要回家,您把他丟這兒就行了。”任渺渺插嘴。終於回家了,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江勉你可快點走吧,她實在遭不住了。
任道遠隻好依了女兒,車子緩靠路邊。但今天問得意猶未儘,便邀請江勉明天中午來家裡吃頓飯。
“喊他乾嘛?”任渺渺胡謅:“呃……他明天有實驗,來不了。”
他拆台,“……剛通知,課取消了。”
她瞪他,看似又狠又凶的。
但少女的眼形圓潤,瞳孔晶瑩,隻是有一點點,奶凶……他心裡冒出這麼個詞。
車終於停定。
江勉看她一眼,“那,任老師,渺渺,我先走了。”
任渺渺目不予理睬。
隻感到車門打開,一陣熱風竄入車中。
誰知半晌下來,他卻回頭,目光輕落在她身上。
心裡一慌,任渺渺攏了攏搭在肩上的襯衣,“咋啦?”
江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在燦若星辰的眸子送來溫柔的視線。
跟著,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明天,我來找你取襯衫。”
全然是小情侶間自然而然的動作,聲音還帶著礙於長輩在前的克製。
任渺渺怔了三秒。
你個狗男人,莫挨老子啊!
*
次日中午,穿著寬鬆t恤、睡褲,任渺渺歪在沙發上看店看電視。
昨晚輾轉了兩三個小時,她掛著一雙黑眼圈。
不過呢,她也想通了。
江勉沒和前女友糾纏不清,且比起她的情史來,簡直乾淨得令人落淚。
跟他在一塊,怎麼都是她血賺。
但這並不意味著,過去他作的惡可以算了,無論如何,她要給他作掉一層皮才算好。
比如,她昨晚三申五令,不許來早。
任道遠在廚房做飯,“江勉還沒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