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真容 “都得死!”(2 / 2)

此言一出,引愁金女當場就鬆了口氣,心想,太好了,不愧是秦君,在這種小事上也如此周到,於是她立刻就改了口:

“我記得阿玉不是投生在曾與秦君結有前緣的好人家裡麼?秦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但也是於潛本地頗具名望的富戶,誰能傷害得到她?那可真是要做好不要命的準備。”

秦姝疑惑一挑眉:“奇哉怪哉,我幾時說過這個替身術,是要給咱們這邊的白水**用的?”

四人麵麵相覷,心下大驚,同時也暗暗為另外一位白水**鬆了一口氣:

幸好你遇到的是秦君。她不光會保護自己部門的下屬,在路遇不平事的時候也會拔刀相助,這個替身術絕對是給你準備的。可算讓你不至於在符元仙翁手下受苦了,可憐姑娘!

正在四人拚命交換眼色間,秦姝終於從引愁金女帶來的這一批新書中,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那是一本破破爛爛得讓人十分懷疑下一秒它就會原地自動解體的舊書,在斑駁的封麵上,有著用快要褪儘的墨色寫上去的三個大字:

替身術。

這個法術實在太冷門了,以至於癡夢仙姑等人聽說秦姝要找書的消息後,十分熱心地一同出動,才好不容易從太虛幻境藏書閣的廢紙堆裡把它給找了出來;而精於實戰與道法的鐘情大士隻是抱著好奇心來簡單看了一眼,便連連驚呼“眼疼手疼腦子疼”,半分注意力也不想給它:

“這要求也太苛刻了!先看看這個使用條件吧,必須是‘人類試圖傷害神靈’——問題是他們哪兒有這個本事?”

“再者,對雙方的身份也有規定,仙人的身份不得與兩位陛下相關,避免產生‘仗勢欺人’的惡劣現象——天哪,照這個標準來看,當年哪怕是天孫娘娘,也用不得這個法術。”

“麻煩歸麻煩,但效果倒是很好,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動態平衡吧。”秦姝翻開書後,略掃了一眼,便心知自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隨即欣慰笑了起來,解釋道:

“三道鈴聲過後,在這凡人的麵前,便會出現一位與當事神靈百分百相似的替身;且此替身在所有三界生靈眼中,都如其本尊般真假難辨,隻有清源妙道真君的天眼才能辨彆真偽;除此之外,哪怕是兩位陛下前來,也隻能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卻看不穿真相。”

“竟有如此功效?!”引愁金女果然不愧是會計人才,秦姝此言一出,她就立刻開始在心底謀劃起“用替身術給太虛幻境內多造點免費人手”出來的合理性了,因此,連向來對這種冷門法術不是很感興趣的她都開始追問了起來:

“既如此,能不能——”

秦姝上輩子的社畜程度比引愁金女更深,因此一見她兩眼發亮就知道她想說什麼,秒答道:

“不能,因為這個替身術隻能在人間,為了給被欺壓的神仙伸張正義而使用。”

“而且哪怕是替身,也有區彆,想要變得越像,讓障眼法施展得更順當,就要采取和這位神仙的本體或者化身最相似的東西。也就是說,如果你想要變個人出來的話,那也得找個人來才行——有這個施展法術的功夫,我都能跳灌愁海十次了。”

引愁金女:好的,一位資本家失去了她眼睛裡的高光。

秦姝看她神色鬱鬱,生怕自己把人給打擊得失去了學習的勁頭,就又翻了翻手中的書補充道:

“不過這個法術倒也沒那麼雞肋,用得好的話,或許真有扭轉命運的功效。”

“看這裡,這個替身的持續時間可以長達數十年,直到人類陽壽將儘之時,它才會解開障眼法變回本體,同時將這些年來受到的所有來自此人的痛苦,都成十倍百倍地回贈到他身上。”

癡夢仙姑一邊聽一邊欣慰點頭,看向秦姝的眼神頗有種“老母親看自家女兒終於願意學習”了的微妙欣慰感;而如果把這兩人的身份代換一下的話,其實也很好理解:

這活脫脫是一個明明有著堪比愛因斯坦的智商的學生,卻在上學的時候對文化課半點不感興趣,在考學路上給自己來了個臨門一腳,把自己送上了體育生的道路。

眼下秦姝她終於願意回來精進法術了,對身為文書官的癡夢仙姑來說,這是何等讓人欣慰的事情啊!至少不能浪費了這份靈心慧性對不對?

然而癡夢仙姑盯著秦姝手裡的書片刻後,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疑惑心想:

但是這個法術如此偏門,使用條件又十分苛刻,便是連對文書工作得心應手的我也險些沒能找到它。秦君眼下領受‘**靈妙真君’的武官官職在先,怎麼能知道這麼冷門的東西?

她這麼想了,也就這麼問了;而秦姝接下來的這番回答分明坦坦蕩蕩,卻莫名就是讓寫慣了話本子的癡夢仙姑有點手癢:

“是灌江口的楊君告訴我,有這麼個法術的。”

癡夢仙姑和鐘情大士是合作不知道多少年的同僚了,可謂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隻要對視一眼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一旁趴在桌子上曬太陽,享受自己長達一日的“因公休沐”的白素貞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不知道為什麼爪子有點癢:

……不,你們沒有。

——隻可惜這三人早出生了幾千年,如果把這個情形搬到後世的娛樂圈裡的話,就是互扯頭花、互相產糧當做攻擊武器、戰火連天的CP粉和唯粉的大戰現場了。

在這詭異的氣氛中,隻有兢兢業業的太虛幻境唯一官方指定會計引愁金女率先回過神來,帶著另外三位同僚齊齊拜下,朗聲道:

“既如此,我等必在三十三重天上為秦慕玉護法,半步不離,管保讓這對白水**姐妹無論哪個都不受半點傷害,讓她們得知這是秦君大慈大悲,仁德行事。”

“再祝秦君武運昌隆,無往不利,一帆風順!”

正在秦姝第不知道多少次熟門熟路摸黑跳下灌愁海的同時,長江以北的魏國也在進入黑夜。即將在中秋圓滿的明月高懸在空中,灑下溫柔的、水般的光芒,照亮千家萬戶的同時,卻無論如何也照不出人類的內心。

謝端自從十五歲後,就從鄰居家裡搬了出來,回到了他父母的宅子中。

這間宅子眼下已經破舊得很了,半點也看不出來當年這裡曾滿堂賓客、高燒明燭、觥籌交錯以饗來賓的盛景。

況且哪怕是脾氣最好的人,在回憶起當年頭上壓著個豪強地主的那些暗無天日的苦日子,也難免心中芥蒂。因此一直也沒什麼人來幫謝端收拾房子,這間青石牆的二進小院,就一直這麼空著了,隻被他自己勉強打掃了個能落腳的模樣出來。

他回家後,先是在院子裡那棵格外茂盛的槐樹下駐足片刻,仰起頭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就像是在品味清涼的空氣與風中一並傳來的草木清香似的,隨即抬腳,邁過堆放在槐樹下麵的許多粗糙的小木盒,進入室內,點起了油燈。

他環視了一下冷冷清清、半點人影也沒有的室內後,那張英俊麵容上的笑意,就像是遇了水的畫般,一層層剝落下去了,最後停在他麵上的,竟是一張半點情緒也沒有的、寒冰也似的臉:

無喜無怒,無悲無懼,一切皆無。

他在門口沉默站了一會兒後,這才走向室內,從床頭像取什麼絕世珍寶似的,取出一個被麻繩層層捆著的小木盒來。這個小木盒與院子中堆積的那些十分相似,一看就是批量生產的。

說來也奇怪,這些盒子的大小實在太微妙了,哪怕在室外堆成了小山,光從容量上來看,也不像是能存放很多東西的樣子。

而且這盒子的做工也十分粗糙,一看就知道是謝端親手打造成的。一般情況下來說,真正寶貴的金銀與古董,是不會放在這麼簡陋的地方的,先不提氣場般配不般配,至少從安全性能上來講,還真不如在自家後院挖個坑把寶物埋起來。

但這樣一來,便顯得他對這個粗糙盒子如此鄭重的態度,就格外不對勁了。

隻見謝端小心翼翼地透過窗戶看了一下外麵的夜色,在確定沒什麼人窺視後,這才拉起被子裹在身上下了地,趴在地上,三下兩下就拆掉了纏在盒子上的麻繩,將這個“藏寶匣”打開了。

在打開這個匣子的一瞬間,謝端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

這個微笑出現在黑漆漆的夜晚,本就足夠讓人背後發冷,更彆提這個笑容還和他之前的君子假麵和麵無表情形成了相當鮮明的對比,便愈發給這陰沉的、淩亂的、燭火搖動的室內增添了數分詭譎的氣息。

數息後,在盒子裡的東西完全展露出來的一瞬間,謝端臉上的笑容也愈發大了,兩邊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也不嫌臉酸:

定睛望去,躺在這個木盒子裡的,顯然是一隻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的白色小貓咪的屍體;而且這具零碎的貓屍上,還有著不少一看就是生前留下的切割傷口。

如果謝端能夠知道白日裡,在九重天上的瓊樓玉宇中發生過一場怎樣的談話,他就會知道,自己這次不僅沒能真正殺掉一隻毫無反抗之力的小動物,以紓解內心壓力;而且這番行為,還被白素貞等人完全看在眼裡了,她口中的“血證”指的便是此物;死在這裡的,不過是一位仙人借用的動物化身。

——隻可惜他不過一介凡人,因此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

他回想著白日裡那些嘲諷他的鄰居們,帶著那個詭異的笑容,從床底下抄起一把磨得雪亮的剔骨尖刀,倒轉盒子,將那具小小的屍體扣出來倒在地上後,便瘋了一樣地往下狠狠紮去,險些沒把這具屍體給紮爛成能拿去包餃子的肉末:

“……你們也敢……你們也配?!不過是沒有功名的一堆賤民而已,如果我的父母都還活著……你們一個也跑不了,都得死!”

就這樣,謝端一連往那具屍體上紮了幾百下,這才把自己給累得氣喘籲籲地放下刀,隨即那張麵無表情的假麵就又長回了他的臉上。

若不看地上這些血淋淋的場麵和空氣中尚未散去的腥臭氣息,實在看不出來,這個過分冷靜的年輕人在數分鐘前,還在像個瘋子一樣虐待一隻小貓的屍體。

他從廚房打來水後,將地麵擦得乾乾淨淨,隨即又將七零八落的屍體收回了木盒裡,準備像以前一樣,把它一整個兒地埋在院子裡的大槐樹下:

要不是有這些肥料,那棵槐樹怎麼會長得如此茂盛呢?

然而正在謝端紓解完了內心的恨意,心滿意足,準備合上睡意朦朧的雙眼入睡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廚房傳來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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