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 99 章 兩年後。 謝……(1 / 2)

兩年後。

謝端這兩年來,在家中過得那叫一個深居簡出,除去和同一部門的同僚有所往來之外,真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理國庫賬”。

和他同場科考的學子們,雖說當年所獲得的官職,沒有一人能夠比謝端更高;但在謝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坐了兩年的冷板凳,天天都和這些東西打交道之後,便是向來和他關係最好的同僚,也有些慢待他了:

真是好笑啊,這可是當年進士科的狀元,怎麼現在混得比謝愛蓮一個明算科的人都差?

陛下給你這份實權,彆管做完之後會有怎樣的結果,總之就是在抬舉你,要招攬你;你要是真的不想乾,當年直接在太和殿上說大實話,說你對算術根本就一竅不通就行,拚著被陛下厭棄的風險,換個跟整理國庫這件事半點也不沾邊的職位,不就安全了嗎?

你又想異軍突起,獲得陛下的信任;又想半點風險也不沾手,平平安安坐到高位上去,真是可笑,天底下哪裡有這樣好的事情!如果有的話,先給我批發上一百斤!

在這種情況下,當太傅開始收攏人手,逐漸增加了與各處官員的暗中往來的時候,謝端這個明明之前被他十分看好、甚至都願意舍一個外孫女來和他的大兒子訂婚的親家,卻被排除在了太傅的社交圈之外,就看似十分合理了。

今日是逢十休一的休沐日,太傅在自家的園子裡開了場詩會,遍邀滿朝文武大臣前來參加,甚至還給為了參加每三年召開一次的會試而提前來到了京城的、部分才名遠揚的外地學子們都發了請柬,真個是滿園書香,觥籌交錯,流觴曲水,有一種十分清雅的熱鬨,從這個地方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了。

——哦,當然,除了謝端。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其實這個看似風雅的地方正在商討的事情,也並沒有這個宴會的氣氛看起來那麼超然脫俗、不染凡塵。

在一間與外界完全隔絕的、位於賀太傅書房的密室中,借著幾十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散發出來的幽暗而微弱的光芒,這些年來被賀太傅精心收攏到門下的官員們,帶著一種隱秘的、興奮的、焦灼的神色,心照不宣地交換著眼神,就好像他們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乾什麼一樣。

而賀太傅果然也沒有辜負他的這些門下官員的期望,在環視了一圈眾人,確定所有人都到齊了之後,立刻開門見山道:

“攝政太後近些年來頻頻異動,我擔心她要對我們不利。”

此言一出,立時有人應聲附和道:

“太傅所言甚是!畢竟從古至今,哪兒有讓女人去當皇帝的道理呢?”

“便是當今聖上如今年紀尚幼,攝政太後陛下也理應為他挑選合適的大臣輔佐他,或者從宗室中推選一名攝政王出來,她怎麼能越過所有人,自己去做這個攝政王?真是牝雞司晨,有傷風化!”

“此女不可久留,否則日後必然禍害朝綱,怕是會效仿前朝武帝之事……太傅大人,說真的,要是論起殘暴來,前朝武帝或許還不及咱們這位陛下呢,畢竟咱們這位陛下可是有血洗太和殿的前科!”

——說來也奇怪,明明前朝還有一位名號是“武”的皇帝,然而實在因為那位千古第一女皇的名聲太響亮、太有震懾力了,以至於所有人在談起她的時候,都下意識地就把這個姓氏、這個名號,甚至這個字,都變成了她的專屬,可見隻有在一個人足夠強大的時候,她的功績才不會被偷走。

賀太傅環視了一下眾人,心想,他都布了這麼多年的局,能招攬來的這些人,也基本都是在那場太和殿血案過後,碩果無幾的、隱藏得極深的保皇派;再加上攝政太後近些年來又招了一位玄衣女子進宮,雖說沒給她正式任命什麼官職,但根據宮中人的態度來看,這玄衣女郎在宮中,分明就是個隱形國師:

這可真是難得的天賜良機!上有禍國妖道,讓他們能夠堂堂正正地打起“清君側”的大旗,下有和攝政太後有著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的保皇派,在這種情況下,想要造反,不成功都難!

——隻是在那場血案過後,不知道攝政太後述律平是被嚇著了,還是打算防患於未然,以至於不僅宮廷禁軍的掌控權被她牢牢握在手中,甚至就連本該駐紮在京郊附近的大軍的兵符,也被她貼身收藏了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就連最笨的人,都知道自己麵臨的是個什麼局麵:

“可是宮廷禁軍和京郊大軍,都是當年和述律平一同打過天下的人,他們本來就看我們漢人不順眼,天天在背後說我們小話,冷嘲熱諷我們是腐臭酸儒……想要從這兩支軍隊的手中獲得支持,那可真的是難如登天。”

“正是如此!太傅大人,你看,要不我們先從民心入手,比如說派人去傳唱點反詩反歌之類的,讓述律平那妖婦自亂陣腳,大肆屠殺平民百姓,讓她先失了民心,我們再慢慢尋找能幫得上我們的人也不遲。”

——由此可見,哪怕是再有名的女性統治者,她們的功績雖然不會被偷走,但是會被抹黑,正好像賀太傅帶領的這幫人現在打算對述律平做的那樣。

賀太傅聞言,連連擺手,笑道:“不必不必,我已經安排了人去竊兵符,不出意外的話,數月半年之後,京郊大軍和皇宮禁軍的大權,就全都掌握在我們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