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送膳(1 / 2)

春日的晨光明媚,顧宜寧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醒來後在床上愣怔了好久,許是因為這裡是裕霄居,她睡地才格外安心。

隻不過這一覺睡得,錯過了和陸旌一同用早膳的機會。

顧宜寧有些懊惱,撫了撫眉眼,見青桃在一旁捂嘴笑,“他何時出府的?你怎麼也不喊我起床?”

“殿下天還未亮就已經走了,奴婢看小姐睡地香,就沒忍心叫。”春桃嘴上恭恭敬敬地說著,心裡想的卻是她家小主子多少有些起床氣。

外加剛睡醒時腦子也不太清醒,萬一哪句話再衝撞到殿下了,兩人又該鬨出彆扭了。

然而最關鍵的是,她根本就叫不醒小主子,春桃有些汗顏。

顧宜寧將層層疊疊的衣衫穿好,待她在銅鏡前梳妝時,又免不了想起昨晚驚心的場麵。

昨夜她說完和林笙解除婚約以後,陸旌的表現,不似想象中那樣歡喜,而是麵色鐵青,連背影都泛著讓人望而卻步的寒氣。

她一時沒敢上前問清楚,陸旌就不見了人影。再然後,他房間裡燃著的光影也悉數滅下,亮堂的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顧宜寧再沒皮沒臉,也不能做出任意闖他房間的舉動。

王府占地廣闊,各處院子間的距離都不近,裕霄居尤其清淨,陸旌在北疆待了四年,每次回京隻短短地住上幾天。

他又是個不講究住處景象如何的人,是以京城各個地方都爭先恐後地施上了春色,唯有裕霄居還光禿禿地如同冬日般蕭瑟。

顧宜寧在長亭下飲了好幾杯清茶,看著尚好的樓榭亭台,被陸旌用著,隻有通天的華貴,而無半點活氣。

她搖搖頭,可惜了一番,隨後命人將花圃和長廊兩側的土壤都翻新一遍,打算往裡麵移些植株。

裕霄居下人本就不多,顧宜寧見人手不夠用,又不忍心這麼重的活隻派給幾個人乾,她問:“其他時候都是怎麼辦的?”

小廝訕訕一笑:“殿下喜清淨,以往也沒這麼大動靜的活。”

顧宜寧想了想,這幾年她很少來王府,相熟的也隻有老夫人院裡的幾個姑姑和嬤嬤,那些人看著她長大,情分總歸是有的,

“那便去祖母院裡借幾個人吧。”

太陽升至高空,顧宜寧遠遠就看見幾個垂頭喪氣的身影,看起來像是碰了冷壁。

“五小姐,老夫人和葉姑娘尚在宮中,院裡的曲姑姑不肯借人,還將我們幾個都奚落了一頓,說……”

曲姑姑心思活絡,人精一樣,這些日子怕是被葉雅容籠絡住了。顧宜寧飲了口茶,不甚在意道:“直說便是。”

“曲姑姑說殿下住處裡的風景如何,不該由五小姐一個外人操心,讓我們彆聽之任之,免得殿下回來以後不高興。”

顧宜寧聽見這話後興致缺缺,命人都停了手上的活。倒不是她顧忌曲姑姑的冷言嘲諷,而是不想現在生出事端。

畢竟還有一個林笙,等什麼時候光明正大地同他解除了婚約,她便再沒什麼顧忌。

不管王府的人對她什麼態度,起碼裕霄居的人不敢怠慢,午膳應有儘有,上的皆是山珍海味,顧宜寧始終落不下筷子,“殿下何時回府?”

“估摸著到夜裡了,殿下常在上翎軍營用午膳,若是忙地厲害,晚膳也一並在外麵用了。”

“軍營的吃食怕是沒有府中的美味,”顧宜寧指了幾盤菜品,“不如將這些飯菜給你家殿下送過去?”

小廝遲疑了一會兒,“敢問五小姐,可否會煲湯?”

煲湯自然是不會的,但顧宜寧打算現學現賣,上一世陸旌在床邊喂了她半輩子藥,她現在煲個湯也不足為奇。

飯都沒吃兩口就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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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宜寧頭天晚上從家中偷偷溜了出來,第二天相府大亂。

滿堂的人,除了二房一家,其餘都是一片愁雲慘淡。

白氏也愁,並非擔心顧宜寧,她巴不得那個便宜孫女遭遇不測,現在臉上裝出一副擔憂模樣,純粹是顧漢平在她麵前一聲更高一聲的質問。

“母親,若不是您昨日罰得太重,怎會把宜寧嚇跑,她若出了什麼事,您讓兒子怎麼辦!”

相府派出去的人一點行蹤都沒打聽到,顧漢平連早朝都沒去上,他看著二房事不關己的模樣,有些心寒,臉色又拉下去幾分。

白氏拄著頭,唉聲歎氣:“宜寧嬌縱,你看她像是能被我一個老婆子嚇跑的人嗎?沒準是貪圖玩樂,跟相熟的人

一起出去遊玩罷了。”

這輕飄飄的幾句話,完全撫不平顧漢平的急切,甚至有些惱怒,“宜寧也是您的孫女,您平日不喜她也就罷了,現在人不知道去哪了,還一味地指責。”

白氏瞪圓了眼,“我何時指責她了?要不是你平日偏心,將她寵地滿身毛病,她現在也和新雪新月一樣,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姑娘,哪會鬨出離家出走這等丟臉的事來。”

“寧兒是受了委屈才出走的,丟臉的該是我們這些長輩,我看母親將後院管地也不是很清明,棠梨院那麼多下人,不儘心服侍主子,偏聽彆人的吩咐,這不是眼線是什麼!”

顧漢平幾乎很少這麼對白氏說話,白氏沒敢跟他繼續爭論,轉頭抹起了眼淚,“我這個做祖母的做的當真失敗啊,孫女不服管教,兒子也不孝順……”

整個房間亂作一團,都忙著去哄白老太太。

最後還是顧承安從白氏院子裡將顧漢平請了出來,“父親彆急,寧兒沒有危險,她現在在……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

“是。”

顧漢平很是震驚,“是她自己過去的,還是殿下將人接過去的?”

顧承安:“自己過去的。”

“真是奇了怪了。”顧漢平得知顧宜寧去向,心裡一顆石頭落了地,轉頭又道:“她不是跟殿下鬨了彆扭麼?怎麼又找上人家了?虧得王府還開門讓她進。”

“我這就去王府看看她。”

顧漢平:“問問她什麼時候回家,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怎麼還一言不合就往王府跑,莫要讓林家介懷。”

一聽那林笙的名字,顧承安眸色一暗,“父親當真覺得林候府可靠?”

顧漢平擺擺手,冷哼一聲,“那貪汙受賄的老家夥,如何談得上可靠,往宮裡送了個一表八千裡的表小姐,才討了陛下歡心。要不是你妹妹非要嫁給林笙,我們兩家永遠不可能有交集。”

那林家的表小姐便是宮裡頗為受寵的林淑妃,膝下有四皇子和七公主兩個子女,林候爺是林淑妃母族最拿得出台麵的親戚,也是林淑妃在宮外的倚仗。

她在宮裡吹吹枕邊風,陛下不好駁了美人麵子,也為了製衡朝堂,就對林家的某些行為睜隻眼閉隻眼。

是以以林成仁為首的四皇子黨羽更為跋扈,跟東宮一派針尖對麥芒,暗中水火不容。

隻不過誰也沒料到宮中那位突然放了權,封陸旌為攝政王,自個到蕭山的碧霄宮養病去了。

顧漢平上一層台階,眉頭深鎖,“陛下偏心四皇子,經常忽視年幼喪母的太子,若有朝一日封了林淑妃為後,四皇子便也成了嫡出,太子的位子怕是不安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