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偏心(1 / 2)

衛仲之走?後,顧漢平始終平不下心緒。

晉明灝那紈絝小兒,讀書人向?來看不上,這次能入儒門?,怕是要令眾人萬分詫異。

加上晉明曦與承安人儘皆知的舊事,關係七擰八拐,難免會讓人以為顧家在裡麵出了力。

若陛下在碧霄宮倒還好,他還能壓一壓言語風向?,可現在,那位偏偏在京城,怕是沒一會兒,衛仲之收徒的消息就傳進了皇宮。

顧漢平想起前段時間陛下欽點他去?徐州治水,怕是對顧家心生不滿,敲?敲?他這個丞相,敲?完之後,便放他回了京城,畢竟,朝堂不能長時間沒有他。

但不管相府有沒有幫晉明灝拜師,罪名都可大可小。

歸根結底,晉明灝是?帝的骨肉,如?果?沒有當年那場政變,本?該繼承皇位,當個幼帝。

他的存在,終究是陛下心裡的一根刺。

也間接導致了當今朝堂重用文臣,?壓宗族的風氣。

前些年,宗族勢力龐大,陛下的皇位來路不正,自然需要他們鼎力相助。

或許是注重皇室血脈,或許是出於自身利益,為了今後能有更多的選擇,那些宗族便提了個條件——保住?帝一雙兒女的性命。

那時候陛下剛剛即位,為了不樹敵,暫且答應下來,隻默許後宮妃子暗中虐待兩姐弟,留著一口氣就行?。

宮裡的事一向?瞞地很好。

直到有一天,親王來相府拜會,承安看著爐中熊熊燃燒著的的火焰,隨口提了句宮裡竟有主子用不起炭火。

那些皇親國?戚,大多都是人精,把少年看似一句無?意的話語,聽進了耳裡,回去?之後便開始著手調查內情。

後來他們集體上書,請求把兩姐弟過繼給無?兒無?女的弘王爺。

連著請示了一個月左右,陛下才允。

幾?年過去?,宗族被?壓地七零八落,逐漸淪為了皇權的附庸。

顧漢平心裡明白,那些勢力沒落之後,陛下終究會對兩姐弟舉起屠刀,隻是還缺一個合適的時機。

兩姐弟裝瘋賣傻這麼多年,也隻為他們自己延長了一丁點的性命而已。

這樣的關係,相府絕對沾不得。

如?今晉明灝拜入了衛仲之門?下。

天下誰人不識衛仲之,公正清廉,剛直不阿,學問好,品行?善,除了性格古怪,幾?乎沒有缺點,名聲大到能讓百姓真心實意地捐錢建廟,奉若?明。

從他手裡要人命,確實棘手。

另一方麵,承安也是衛家的弟子。

不知陛下會不會又對相府起疑心。

顧漢平重重歎了口氣。

京城的天愈來愈冷,屋裡也添上了爐火,他拿火夾溫著酒,斟酌一番後,朝門?口小廝道:“去?把二?公子請到書房。”

小廝白跑一趟,回來後小聲回複:“二?公子傍晚時分出了趟門?,現在還未回府。”

顧漢平立刻斜眼看過去?,“去?哪了?”

“這……二?公子沒有說,院子裡的人也不太清楚。”

顧漢平目光有些沉,從小儘心儘力培養的大兒子,心中在想什麼,有時他這個父親也看不透,隻吩咐道:“以後多留意他的去?向?。”

“是。”

此時的流櫻水榭,燃起了一盞盞風燈。

晉明曦沐浴過後,趴在軟枕上小憩了一會兒,睜開眼,便看見珠簾外那道清越和?潤的身影。

他坐在案前,微低著頭,手中執軟毛細筆,時不時在麵前的宣紙上勾出兩道線條。

房門?緊閉,耳邊有炭火燃燒的聲音,摻雜著些許風聲。

單看眼前的場景,無?端讓人晃了下?。

晉明曦差點以為這是在做夢,然而手心中握著的那塊溫玉,棱角嵌進肉裡,生出幾?分疼意,默默提醒著她,她得討好眼前這個人。

片刻後,她從床上起身,坐直身體。

顧承安也收完最後一筆,撩開珠簾,緩步走?了進來。

他長身玉立,視線幾?度輾轉,最後停在衣衫半掩著的□□上。

晉明曦感知男人的目光,攏了攏鬆垮的衣襟,率?開口,“明灝已經被衛?生接走?了。”

那聲音清淡溫涼:“郡主可滿意了?”

晉明曦沒說話,隻是攤開手心中的水墨玉,欲係到他腰間。

顧承安止住她手中動作,拎起玉墜的繩帶,看了眼刻在角落處的名字。

上麵存著點微薄的熱度,玉中央宛若一滴墨色暈開,蜿蜒綿亙,韻味悠長。

晉明曦道:“是我親自刻的,刀工不好,毀了一塊好玉,二?公子見諒。”

他隻看著玉,並不應聲,仿佛在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晉明曦沒辦法,隻好開口,小聲道:“陶然樓最近負債頗多,二?公子……可否將它買下?”

她接手陶然樓那麼多年,所有的關係網都搭在了那裡,如?今弘王爺一意孤行?,把經營權交給了左行?芷。

左行?芷一番大刀闊斧的改動,毀了她大半心血,之後接連虧損,怕是要撐不下去?。

她最知道怎麼才能讓這樓起死回生。

但決不能再給弘王府?白工。

顧承安沉默良久,突然問:“買下來,然後呢?”

晉明曦難以啟齒。

他替她作答,淡淡反問:“再送給你,當玉佩的回禮?”

一時間空氣都有些靜寂。

床前的花幾?上忽而傳來一聲輕響。

顧承安把水墨玉佩扣在桌麵上,溫聲提醒,“郡主有些,得寸進尺了。”

不知為何,他說的極溫和?,聽進耳朵裡,莫名多了層似有若無?的輕諷。

晉明曦臉色難堪,連呼吸都是燙的。

一番**過後。

她抱著軟枕,衣衫淩亂鬆散地粘在身上,發絲也貼在頸間,肌膚上全是細密的吻痕。

反觀顧承安,衣冠都較為整齊。

仿佛還是那個過分清冷的公子,剛才還離她很近,與她貼合在一起的人,此刻如?天上月一般遙不可及,隻略略整理一下儀容,就可出門?。

顧承安理了理被她抓皺的衣袖,“五日?過後,瓷坊田老?板買下陶然樓,暗地裡轉給你。”

晉明曦愣了一下,見他拿起花幾?上的水墨玉,順手一般地掛在了腰間。

男人離去?的背影清朗疏離,走?到門?邊,又道,“以後田老?板任你差遣。”

晉明曦看著兩扇門??開又合上,室內恢複冷冰冰的模樣,她突然有種強烈的挫敗感,自己仿佛是?仙樓裡的姑娘,隻有把客人伺候開心了,才能從中得到好處。

一切都收拾好後,她才準備走?,路過書桌,瞥見顧承安?前用墨筆作的畫。

畫中人是她。

她立刻收回視線,推開了房門?。

二?樓,懸月低地似乎要掉下

來。

顧承安站在欄杆前,整個人仿佛溶於夜色,視線微動,沉默地看著那抹姝麗的背影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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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國?公府中,室內寧靜。

淮安跪在地上,求情道:“還望王妃現在即刻放過薑四小姐。”

桌上擺了一堆工具,顧宜寧自己為自己染著指甲,直接拒絕,“不放。”

淮安乾巴巴地繼續說:“王妃莫要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