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八十八(1 / 2)

巍峨的宮門前,擠滿了?烏泱泱的人群,仰頭對著城樓指指點點。

後方,顧宜寧命人把馬車上的錦簾掀開,目光隨著石階上艱難邁步的女子移動。

顧新月向上攀爬著,身後的裙尾在地上劃出幾道血痕,映在人們眼中,無?比淒慘。

她肩背挺直,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神情堅定的臉,而後屈膝,對著城樓下的百姓深深鞠了?一躬。

灰蒙蒙的天空下,血衣何其刺眼,那人滿身狼狽,偏又把禮數做地如此周全,全然不失大家貴女的風骨,讓人望而生敬。

林笙躲在角落裡,得意地望著眼前的場麵,今日一早,顧宜寧下藥的事?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想必不日之後,攝政王和陸夫人便會知曉。

陸家因為轟動京城的玉舫案可沒少殺人,就算陸旌憐惜她顧宜寧,兩人也難免會?生出間隙。

陸夫人更是其中的受害者,自然對施以相同手段的人心生憎惡。

他千盼萬盼,希望顧宜寧能落得個萬人唾罵的下場。

如?今的場麵讓他恨不得大笑三?聲。

林笙握著扶手,澎湃不已。

此時顧新月似乎也看到了他,遙遙一笑後,當?著眾人的麵,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小女姓顧名新月,前為相府二房庶女,今為林小侯爺侍妾,此番前來擊鼓,是為鳴冤,照律法,三?道刑罰過後,已是傷痕累累,私以為可以立於龍霆門前,哭訴林侯府、林小侯爺犯下的十宗罪名。”

此後滿街嘩然,有嗓門大的人喊道:“你要告的人是林小侯爺?”

顧新月點頭,“沒錯,是他。”

林笙聞言笑意頓失,麵色慘白,咬牙切齒地盯著城樓上的人。

而顧新月聲音沙啞,仿佛在向他施絞刑一般,字字泣血,“林笙罪名有十,其一,以下犯上,誣陷王妃。龍霆門前的三?道刑罰,非常人能忍受,我如?今的所作所為,皆是被他逼迫。”

“其二,泯滅人性,喪心病狂。他逼迫我的方式,是以我的清白作脅,倘若不從,便賣入青樓,日日被辱,生不如?死。”

她揚起手臂,衣袖落下來,胳膊上滿是猙獰的疤痕,“其三,踐踏民律,私設刑

罰。我自從入了侯府,無?時無刻不在心驚膽戰,林笙人麵獸心,自己不舉,便毆打我......”

“其四,作踐人命,壓迫良人......”

顧新月說到最後,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癱坐在地上淚流滿麵。

眾人見識過局中局,還是頭回見?這麼波折的案中案,自是探討地熱火朝天。

顧宜寧將車簾落下,吩咐道,“派大夫上去看看,接下來的事?讓刑部按律處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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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拐彎,還沒回到相府就又被困在了路中央。

依稀聽見外麵的人喊了?兩句朱雀姑娘。

顧宜寧一愣,再次向外看去。

兩側的人都知道這是相府的馬車,心照不宣地窺探著馬車上人的神色。

外麵,一列車隊風風光光地緩慢前行,陣仗頗大。

顧宜寧看了?眼對麵熟悉的海棠彆院,以及攝政王府華貴的馬車。

旁邊人交頭接耳,“那馬車裡的人就是攝政王的寵妾,朱雀姑娘,吳川將軍親自護送她從渝州回來的。”

“寵妾?那她為何不住王府,偏要住這海棠彆院?”

“咱們王妃那般善妒,怎麼可能忍得了?殿下身邊有彆的女人?”

“也是,不過你小聲點,王妃離我們不遠,萬一被她聽到了怎麼辦,指不定怎麼罰你呢。”

顧宜寧側耳將這些話聽了個七七八八,而後不悅地抿了抿唇。

對麵的吳川似乎察覺到了這裡的狀況,對上她的眼神後連忙心虛地低頭,幫車中的“朱雀”搭好木梯。

陸旌不在北疆,倒是由著他們胡作非為,為了打掩護,竟然敢找人冒充她。

她靠在軟枕上,眯了眯眼眸,看那姑娘究竟是誰。

美人姍姍下車,最先露出來的是一節皓白的手,白是白,但手指有些粗糲,半點不嬌弱。

“朱雀姑娘”全身遮擋得嚴嚴實?實?,走一步扭兩下,用極其僵硬的動作擺出窈窕的姿態。

直直地挺著上半身,將胸前傲人的曲線展示出來。

顧宜寧忍不住扶額,而後親眼看著那曲線逐漸下移,移到了腹部。

朱雀顯然也察覺到了,立刻用寬大的衣袖遮住了?肚子。

她不遮沒人發覺,動作一大,就有人看了?過去,即便被遮擋著,風一吹,鼓起的

腹部就格外顯眼。

“攝政王的寵妾是懷孕了?吧?”

“我看著也像,肚子都鼓起來了,沒想到殿下的嫡子尚未出世,庶長子就搞出來了,那王妃不得氣死?”

“王妃自己不爭氣怪誰?你看那相府的馬車就停在這兒,想必王妃也看出來這朱雀懷孕了?。”

“現如今殿下還在北疆,可沒人護著他的寵妾,依王妃的性子,會?不會?去彆院鬨事?”

“我覺得會?,她昨天還想把相爺收的義?女趕走,今天要不鬨,那就不是她了?。”

其實顧宜寧已經認出來朱雀是誰裝的,流雲。

流雲扮地這般扭捏,她實在看不下去,簡直就想立刻離開,但聽了旁邊兩人的竊竊私語,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