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國慶長假的散漫餘韻還沒消，這兩天連清晨的校車都比往常熱鬨。林競上來時，一群人正湊在一起討論著換教室的事，說東山樓裡已經貼好了座位表。高二一班的大群裡也有人丟了張圖，是隔著前門玻璃偷拍的，雖然像素糊如狗還反光，但並不影響群眾的下載熱情，屏幕上消息刷得飛快，一分鐘上百條。
林競把座位表保存進相冊，放大仔細看了半天，還沒找到自己的名字，就有人打著嗬欠一屁股坐在旁邊：“看什麼呢，賊眉鼠眼的。”
“……”
為什麼你這種人語文都能考到109。
季星淩屬於典型的傷疤一好就忘疼，昨天還在家咳嗽氣喘養感冒，今天就鬆鬆垮垮搭著校服來上學，領口歪敞著，耍帥耍到連小林老師都看不過眼，隨手扯住他的拉鏈往上一拽，本意是想提醒對方保暖，結果季星淩好巧不巧又低頭看了眼手機，就這麼著，拉鏈精準抵達，把大少爺的下巴生生卡出一道血痕。
“嘶……”季星淩毫無防備，當場疼到懵逼。
林競手一抖：“對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這三個字說得很沒有靈魂。”
“……但你可以很有靈魂地原諒我。”
季大少爺“嗤”了一聲，自己到司機那兒要了片創可貼，坐回來丟給他：“幫我一下。”
那道傷口說深不深，說完全沒事又有點昧良心。林競幫他貼好創可貼，又用指尖仔細按了按：“好了，挺帥的，真的，我發現你果然什麼造型都很帥，哇。”
季星淩沉默三秒，無聲鼓掌，你這個“哇”字真是虛偽到絕。
小林老師，一個沒有感情的誇誇機。
被他這麼一搗亂，林競也忘了座位表的事：“你今天怎麼想起來坐校車？”
“四點多就醒來了。”季星淩活動了一下筋骨，“困，我再睡會。”
他身材瘦高，本來就很占地方，平時又習慣了歪七扭八的坐車姿勢，校車的狹小座位顯然不夠發揮，所以沒多久就把腦袋擠過來，強行抵在了林競肩膀上——倒也很符合大少爺一貫不學無術的慵懶形象。
林競點開英語音頻，還沒聽兩句，耳機就被搶走一隻。
季星淩自己塞好，啞著嗓子來了一句，催眠。
“……”
耳機裡的女聲說，
do you see the fruit buried in the fallen leaves？
it is the fvor of autumn
你看到落葉裡埋著的紅果了嗎，那就是秋天的滋味呀。
總有許多許多的酸，和許多許多的甜。
……
兩人進教室的時候，正趕上副班長侯越濤捧著熱氣騰騰的座位表回來，這下就不是高糊版了，是高清版。一群積極分子立刻擠上前湊熱鬨，季星淩叫過葛浩：“我和誰坐？”
“韋雪吧，好像。”
季星淩：“……”
這他媽是什麼安排？
雖然星哥對同桌是誰的興趣並不大，但身邊坐著班長這件事也太不ok了，剛好老王正在往這邊走，於是他整理了一下衣領，主動去找班主任：“王老師，我能不能換個同桌？”
“為什麼？”王宏餘很疑惑。
季星淩語調誠懇：“我覺得我學習太差，上課小動作又多，會打擾到彆人。”
“最近你的成績提高還是很顯著的，要對自己有信心。”王宏餘諄諄善誘，“而且和林競坐在一起，平時有什麼不會的題，也可以多問一問他，我看你們關係好像還不錯。”
“好的老師，那我回去了。”
大少爺態度轉變太迅速，王宏餘一肚子苦口婆心隻來得及開了個頭，沒有機會充分發揮，就很噎。
講台上圍著的人已經散了，季星淩在回座位時瞄了眼座位表，自己在三組第七排，林競也是。前桌是李陌遠和韋雪，葛浩可能最近開花開得太忘我，眼神不大好，所以看串了行。
“星哥。”於一舟踢了踢他的椅子，“我發現你這座位也是絕，周圍全是學霸，是不是老王在上次考試裡發現了你的潛力，覺得還能搶救一把？”
“我後麵是誰？剛沒注意。”
“……我。”
“那可能老王並不想搶救我，已經放棄治療了。”
“我靠，滾吧。”
班裡嗡嗡嗡嗡的，都在討論同桌的事。王宏餘帶班多年，知道這幫小崽子們一時半會肯定靜不下心，索性向學校打了個申請，也不用再等周五，今天下午放學就搬，早搬早省事。
學苑樓距離新教室有挺遠一段距離，林競屬於做題狂魔型，開學第一天是拖著行李箱來的，現在隻有多走幾趟往過扛。季星淩剛收拾好自己輕飄飄的書包，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有幾個女生站在桌邊問：“季星淩，你能幫我們搬一下書嗎？”
“能，稍等啊。”季星淩看了眼教室後，懶洋洋道，“侯越濤！”
“……”
老侯俯首甘為孺子牛，親自去便利店要了個藍拖車，讓女生們把書和練習冊堆上來，一趟搞定。季星淩單肩搭著書包，走到第六排伸手：“給我。”
“侯越濤走了嗎？”林競把最後一摞卷子整理好，“我還打算蹭一下他的車。”
“嗯，走了。”季星淩搬起他的書，“快點，我等會還要去操場。”
“又去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