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寫著玻璃花房地址的紙張。
“瑟斯頓先生,冒昧來訪,請您寬容。”
“我是奧斯汀主教的學生,第一堂課遇到了一些麻煩,奧斯汀主教說,我可以來找您問問看。”
話語落下不久。
穆莎手中的紙張飄散成點點金色碎光,輕盈的流入花房中。
淡金色的光網在眼前浮現,剛好填補在門的位置上。
這是阻擋陌生人進入花庭的結界。
闖一闖倒也沒事,最多撞個頭破血流。
光網再度消失。
這是結界被撤去了。
穆莎在門前拈起裙角,行了一禮。
“願光明永遠護佑您。”
她這才站起身,走進玻璃花房裡。
“請等等我,穆莎小姐!”
溫蒂也提起裙角行禮,她趕快追了進去。
介紹信化成的金色碎光在前麵領路,穆莎緊跟著,穿過彎彎繞繞的月季牆。
這座玻璃花房讓人感到舒適。
明亮的光線,漂亮美好的玫瑰園,還有起伏的白色木頭樓梯。
就像伊甸園一樣。
很快,穆莎就見到了瑟斯頓先生。
隻是第一眼,她就明白了對方為什麼會有很多迷妹。
不僅僅是因為足以列入傳奇的過往。
大戰至今已有三十七年,若是以人類的標準來要求,瑟斯頓起碼得是個大叔。
但在這個世界裡,就連人類,都擁有著長生的可能性。
穆莎的反派頭子養父,神宮的神術師。
這些擁有力量,並且學會了如何運用的人,壽命都會比普通人長一些。
瑟斯頓比那些人還要過分。
他的外貌停留在少年與青年的過度期。
他的五官精致,但還帶著些沒完全長開的青澀,是以,那鋒利的輪廓稍顯溫潤。
發色淺金的青年,分明在溫暖如春的花房裡,卻渾身都透著冰雪的寒氣。
他是穆莎來到這個世界的十五年來,見過的除了自己以外,長的最好看的人。
但穆莎的關注點不在於此。
麵前這人的氣息有些熟悉。
和之前在祈禱室和宿舍窺視她,擺布她夢境的人有些相似。
也隻是相似而已。
穆莎還記得夢中的那人帶來的感受。
壯闊如海,浩瀚如星宇。
隻是走近,就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川壓上脊骨。
渾身的骨頭都在叫囂著退縮和臣服。
瑟斯頓的氣息,還遠沒有那人可怕。
和穆莎一起過來的少女睜大了眼睛。
溫蒂亮晶晶的眼眸裡滿是驚喜,開心的情緒藏都藏不住。
她捏著裙角,恭敬的低頭道:
“瑟斯頓先生,很榮幸見到您,我是奧斯汀主教的學生,溫蒂·布萊曼。”
那氣息清冷的聖子沒有理會她。
金發的青年輕輕的抬起眼睛,看向介紹信的主人——那名頭發烏黑,皮膚卻白皙如羊脂玉的少女。
黑發少女說:“我叫穆莎。”
瑟斯頓的聲音溫和,但也透著疏離。
“穆莎小姐。”
“你遇上的,需要我來解決的難題是什麼?”
直入正題。
看起來是好說話,其實是懶得多搭理人。
穆莎說:“瑟斯頓先生,這件事說來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進入聖城維哥之後,會時常感到困倦,今天的第一節課上,竟然直接睡過去了。”
“受到神力的眷顧嗎……真是罕見。”
明明是在感慨,但那句【真是罕見】的語氣,平穩又淡薄。
好像這個人已經對世界上的一切都見慣不怪,無論常見還是罕見。
瑟斯頓的目光,在少女的黑發上停留了一瞬。
“穆莎小姐,請跟我來。”瑟斯頓轉過身,在聽見背後響起的不同腳步聲後,又說道:“另一位,還請在這裡稍候。”
溫蒂的腳步頓住。
自我介紹未被搭理,現在又被阻擋……
她性格溫軟,但到底是個被寵愛嗬護的貴族小姐。
她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粉色。
羞怯和委屈的心情一股腦的湧上。
但是,走在前麵的那兩人誰也不會關注她的情緒。
穆莎跟隨著聖子的背影。
她穿過兩道花牆,轉過一道回廊,走上旋轉的白色樓梯。
在上樓的時候。
走在前麵的人忽然回過身來。
穆莎警覺的退開。
她原本的位置,已經被一團淺金色的光芒籠罩。
瑟斯頓問:“為什麼要躲?”
穆莎:“……”
你打我還不讓我躲?
瑟斯頓解釋道:“這是檢查屬性的神術。”
“抱歉,瑟斯頓先生,還請您提前打聲招呼。”
穆莎鬆了口氣,但這口氣隻鬆到了一半。
她猛然意識到了“檢查屬性”是什麼意思。
在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擁有對光、暗、水、火等等元素的親和性。
穆莎苦練十幾年神術,通過了神宮的考核。
神宮核驗時,隻檢查對光元素的親和性,穆莎的親和性算是合格。
但這個世界的人,多半具備不止一種元素的親和性。
穆莎的記憶裡,自己沒有被檢查過屬性的印象。
但按照她那位便宜爹的說法,她對黑暗的親和性應該相當高。
雖然她一直覺得便宜爹是個瘋狗反派,但是那個人的話,還是要適當相信一些的。
不管怎麼想,實力那麼強的反派養父,都不會在沒檢查過屬性的情況下就大聲喊著“你天生屬於黑暗”,把她抱回來撫養。
她養父的性格那麼多疑,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穆莎額上掛著冷汗:“瑟斯頓先生,我檢查過的。”
萬一檢查出來的黑暗親和性特彆高,她是要上火刑架的。
瑟斯頓說:“再查一次,屬性不同,相應的克服方式也不同。”
穆莎笑著說:“我還記得上次檢查的屬性。”
她決定隨口編一個。
這要命的事情,堅決不能妥協。
但是,麵對不配合的病號,瑟斯頓自有一套處理方式。
他淡淡的說道:“失禮了,穆莎小姐。”
話語落下,一場淺金色的霧彌漫開,將穆莎籠罩進去。
穆莎尚未反應過來,就在霧中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