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不代表她睡飽了。
在她睡的正香的時候,神宮的鐘聲響了。
穆莎目光呆滯的坐起來。
她坐了好一會兒,看向籃子裡剩下的半塊牛角麵包。
她吞了吞口水,心想,現在誤會解開,大佬應該沒再盯著她了吧?
她拿起半塊麵包,幾口吞了下去。
有了食物墊著,她的精神才稍微變好了一些。
※
雲上鋪開一片水鏡。
鏡中,黑發少女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吞麵包。
注視著水鏡的人沉默許久。
他清冷又空寂的銀色眼眸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半晌,他伸出手。
將那片水鏡,掐碎成點點藍光。
過了沒有多久……
少女的心音如期造訪。
【唉,每天都起這麼早。】
【神術師是不是很容易猝死啊?】
雲層上浮起一層淺淡的金色光芒。
神座上的人稍稍抬眸。
在他的應允下,那淺淡的金芒褪去。
白茫茫的雲上忽然多出了一個人。
淺金發的青年單膝跪立在綿軟的雲霧中。
他低著頭,姿態恭敬。
瑟斯頓寬大的白袍垂落下來,與身邊的白色雲層交融在一起。
他的麵貌透著清冷的美,在這茫茫白色中,愈發顯得高貴、聖潔。
但與神座上的那位一比。
他便如一件黯淡的殘次品。
“父神。”瑟斯頓說:“我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孩子。”
神沒有回應他。
瑟斯頓閉上嘴,陷入了安靜之中。
他想要告知的事情,神一定早已知道。
神不回應。
意思是,不用繼續說下去,他不願給予指引。
神的拒絕方式,溫和,卻也透著冷漠。
就在聖子打算告退時,神突然開口了。
“瑟斯頓。”
空靈的聲音念著他的名字,聽起來是那樣的美妙。
瑟斯頓臉上的冰雪消融,流露出發自內心的欣喜。
“你能夠將自己的聲音,穿過神國的結界,送入吾的耳中嗎?”
瑟斯頓愣住。
他迷茫又誠懇的回答道:“父神,我不能。”
神國的結界,由神創造出的規則織造而成。
那是世界上最嚴密的牆,沒有任何東西,能不經允許便穿過它。
瑟斯頓給出了答案之後。
那空靈的聲音說:“你回去吧。”
“是,父神。”
※
穆莎強撐了一節課。
在第二節課上至中途的時候,她腦袋一低,一頭撞在了桌上。
周圍的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氣。
“撞這麼響,她沒事吧?”
穆莎又一次來到了刺眼的銀白色夢境裡。
她頂著落在自己身上的冰冷目光,硬著頭皮打招呼:
“先生,我們又見麵了。”
對方沒有回應她。
“很抱歉,但是……我似乎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控製住自己。”
穆莎的笑容乾巴巴的,她冒著冷汗,問道:
“能再次拜托您送我回去嗎?”
【狗比光明神!把聖城的神力搞得這麼濃鬱是想做什麼!我再睡下去,就當不成你眷顧的工具……神術師了!在那之前我一定會死在夢裡!】
神剛要揮出去的手放下了。
他手邊的那道風也止歇下來。
他低頭,注視著那個坐姿乖巧,一臉討好笑容的,嬌小的黑發少女。
“吾拒絕。”
穆莎:“……”
她掙紮道:“先生,請您原諒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冒犯。”
“如果不快點醒過來,錯過這堂課的我,可能會遭遇掛科危機。”
心地善良的先生十分冷漠:
“既然犯下錯誤,就該承擔應有的後果。”
穆莎差點就忘了。
這位先生有多麼不好說話。
她說:“我要是掛了科,可能會被趕出神宮,再次去麵對那個養大我的瘋子。”
對方沒有給出她想要的反應。
“如果真會如此,這也是你的命運。”
穆莎說:“我會死的。”
“那又如何?”
穆莎:“……”
她瞪圓了眼睛,張著嘴巴,遲遲說不出話來。
她發誓,她從未見過這樣冷血的神術師。
穆莎想,倘若三十七年前,是這樣的人在聖城維哥之外的地方行走,宣揚光明的教義……
那這個世界,恐怕早就是黑暗信徒的天下了。
幸好當年代表光明站出來的是聖子瑟斯頓,而不是這位先生。
“我很有天分,如果我死了……”
穆莎頓了頓,繼續道:“光明神的信仰體係中,就失去了一個強大的秩序維持者。”
神座上的人淡淡的看著她。
他說:“神不會在意。”
【你又不是光明神,你怎麼知道他在不在意啊!】
“彆把自己想的有多麼重要。”
“對這個世界而言,你不過是一隻渺小的螞蟻。”
穆莎:“……”
她現在想罵人。
她壓抑住怒火和心中的崩潰。
黑發少女抬起頭,誠懇道:“您說的都對,能不能請您不要和一隻螞蟻計較,送螞蟻回去讀書?”
她表麵上乖順溫柔,內心卻連祖安話都出來了:
【螞蟻個屁!等老娘厲害了,就來錘爆你的狗頭。】
但那個人並未因為乖順的態度放過她:
“倘若你遇見了犯了錯,蜇了你一口的螞蟻。你會怎麼做?”
穆莎的笑容僵住。
“螞蟻蜇過你一口,你放過它。可是,這隻憑借本能行事,難以自控的螞蟻又蜇了你一口……”
穆莎:“……”
廢話,當然是碾死了。
但這個回答,她完全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