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嗅覺很好,隻要願意仔細去聞,那點微妙的差異就逃不過她的鼻子。
之前房間裡的香薰,已經讓她記住了,遇到什麼都要警惕。
所以,在重重疑點之下,她自然不能放過這杯茶。
瑞雅公主根本沒想到,信仰也能成為線索。
她問道:“不信仰光明,有錯嗎?”
她哭泣著問:
“我曾經信仰光明,我曾經投身於光明,我得到了什麼?”
“那位選擇了光明的神,為什麼不庇佑同樣選擇光明的信徒?”
“他為什麼,讓選擇光明的我失去愛人?”
“他又為什麼,任憑對他那樣虔誠的帕克被黑暗信徒謀害?”
她一邊說,一邊哭泣,一邊咳嗽著。
似乎,就算榨乾了所有的氧氣,她也要把這些話說出來。
“如果不是光明,我就不會被報複,我就不會失去愛人。”
“甚至,在帕克死後,我還日日夜夜的祈禱,乞求光明神能複活我的愛人。”
“這是我一生最大的祈願,可是,神沒有回應我。”
“你以為我願意重新回到黑暗中嗎?”
“你以為,我想要變成我最討厭的黑暗信徒嗎?”
“我沒有辦法……我隻能這樣做,去救活我的帕克。”
穆莎坐在沙發上等著,她等到了瑞雅公主開始劇烈的喘息的時候。
她冷聲問道:“說完了嗎?”
穆莎問:“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如果不是光明,你就不會被報複?”
“真相是,如果不是你選擇了光明,你就不會被報複。”
“為什麼要把你自己的選擇忽略掉呢?”
“黑暗信徒為你鋪好了路,你的國家用著人家的東西。”
“你身為公主,從出生起因為強大的國力而享受到的榮華,全部來自於黑暗。”
“你的一件漂亮的衣服,你的水晶王冠,你的紅茶和餅乾,每一件,都來自於黑暗。”
“在這種情況下,你跑去信仰光明,是光明誘惑了你,還是黑暗逼著你離開?”
“都不是,你是自己選的。”
“人有選擇的權利,選擇也伴隨著或好或壞的結果。”
“你憑什麼,把自己的選擇,歸咎於選項本身?”
在這個國家,信仰黑暗不會被推上火刑柱。
瑞雅選擇了去信仰光明,黑巫師西澤爾選擇報複她,瑞雅又選擇重新回到黑暗裡……
堆積成這場悲劇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選擇。
這選擇有時候對了,有時候錯了。
有時候結果是殘忍,有時候結果是歡好。
穆莎說:“公主殿下,複活帕克王子這種事,神當然不會回應你。”
“在你的整一場悲劇裡,那位從未出場過,隻被當做概念提及的神,沒有做錯任何事。”
她腹誹道:【因為他根本就什麼都沒做。】
“如果他幫你複活了你的帕克,在你看來,他一定沒有錯了。”
“但是,在彆人看來,這是不是錯誤,可就不一定了。”
瑞雅公主滿臉淚跡,她絕望的看著穆莎。
她想起了那至高的信條。
瑞雅公主流著淚:“不、不!”
她現在充滿了茫然,她不知道,該去將這錯誤怪罪於誰。
她現在又無比清醒,她知道,她的帕克回不來了,她所有能夠倚靠的東西,都不見了。
但是,她在絕望之中,視線忽然觸及了棺材上擺著的彩色紙花。
那些花朵是多麼的嬌豔,在她迷蒙的視野裡,就像真正的花一樣。
但是,她很清楚,那是假的。
那些花沒有柔軟的花瓣,沒有芳香的氣味。
那不是帕克喜歡的,真正的花。
瑞雅強行支撐起自己,她極為吃力的說:
“神術師小姐,您真是個冷漠的人。”
穆莎看向她,淡淡地回應道:“是嗎?”
“之前有人比你說的還過分,說我冷漠又麻木。”
“也許真的就是這樣子吧。”
“不過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我接了委托過來救你,你卻想要我的命。”
“我打醒你,摧毀你的三觀,這不是你來我往的正常事情嗎?”
瑞雅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是啊,你來我往。”
她抬起手,大量的神力湧入了紫色的圖陣中。
那古老的圖陣迅速擴大開來,把整個頂層,都籠罩在其中。
穆莎:“?”
紫黑色的濃霧升騰起來,抓住了黑發少女的手腳。
穆莎感覺到,自己的生機,正在迅速的流向圖陣之中。
銀色的蝴蝶自少女頭頂飛起來。
在雪國克雷頓之上的灰蒙天空中,銀白的光芒流竄彙聚。
雲層之中疊著電光,有一股無形的的力量,將這天空之上的雲擰成了巨大的漩渦。
那銀色的光芒,自九天之上降下,帶著不可反抗的法則之力,一瞬點燃了整個克雷頓。:,,,